【丁香 愛心】隊長那點缺德事(小說)
1974年,全國上下都在學習小靳莊經(jīng)驗,尤其是農(nóng)村,政治夜校辦得紅紅火火,農(nóng)民參與政治的熱情非常高,賽詩會如火如荼。 有個知青寫了一首白話詩,很有代表性:
耗子知道打洞,
雀兒也想壘窩。
就連你養(yǎng)的蠶兒,
也做了個繭殼殼。
眼瞅三十了,也不成個家,
要是你爹媽從城里來看你,
叫我可怎么說!
二嬸,瞧你說的,
我現(xiàn)在忙著養(yǎng)蠶,
哪有心思想這些。
要是你看我可憐,
就替我找一個,
只要她能支持我養(yǎng)蠶,
什么樣的我都樂。
10月初的一天,公社黨委書記張一倫把組織股的曹干事喊到辦公室,“小曹,這有一個控告豐林大隊支書李清輝利用職權強奸女知青的案子,”張書記一邊說一邊從辦公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卷宗,“上級要求我們必須查個水落石出,這是此案的卷宗,你好好看看,然后你再找一下派出所的大劉,盡快把案子查明白?!?br />
曹干事一聽,腦袋便嗡地一下變大了,“書記,要我去審李清輝,那怎么行呢?”
“怎么不行,你們非親非故的?!?br />
“李清輝和我一起搞過四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怎么好意思審呢?”
“有國家法律法規(guī),他李清輝犯哪條就哪條處理,你怕啥?”
見曹干事還想推脫,張書記一擺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行了,小曹,這事組織上已經(jīng)決定了,你就別浪費時間了,有那功夫還不如好好研究案子呢。”
曹干事一聽這話,知道再說什么也沒用,便從書記室走了出來,邊走邊在心里嘀咕:還得當領導,領導就是嘴大,說啥是啥。你張一倫不知道李清輝是啥人嗎?他哥哥是物資局長,誰愿意得罪他。再說了,別看李清輝那小子平時少言寡語的,那主意才正呢,你要審他,他肯定給你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fā),到時候?qū)彶幌聛恚銖堃粋悰]事了,磕磣的不是我曹某人嗎?這真是趕鴨子上架,強人所難。
第二天,曹干事和劉警官一同提審李清輝,果不其然,李清輝是一問三不知,就和他們兩個裝傻充愣,沒辦法,曹干事給李清輝拿了一摞稿紙,讓他把知道的情況寫下來,第二天一早交上來。
到了第二天一早,曹干事到號里一看,李清輝啥也沒寫,“清輝呀!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你說你就這樣就能抗過去嗎?人家死活就不拉倒,那舉報信一封接一封的,省、市領導都有批示,人家控告說你不只禍害了一個女知青,都有名有姓的,你不說,我們也會去核實的;一旦查實了,你更被動,你自己想想吧!”
一時間,李清輝嘴里叼著鋼筆,沒做出什么反應,過了好一會兒,才忿忿地說道:“準是李桂云那個騷娘們,她還有臉說,她要不上趕著往上貼,我能撩她嗎?”
曹干事知道李桂云不是個省油的燈,她是豐林大隊的婦女主任,性格風風火火的,有點像假小子似的,敢說敢干。
“那我就弄不明白了,你們都那關系了,她怎么沒完沒了的往死里告你呢?”曹干事不解地問道。
“不就因為她哥偷苞米,讓看秋的給抓住了,我讓民兵給她哥脖子上掛了兩穗苞米游街,她就懷恨在心了?!?br />
“清輝呀,就這點小事值得她翻臉嗎?男女的事你不比我懂嗎?你要不是光和她一個人,啥事都沒有,你肯定是和別人了,讓她嫉妒了,她才由愛生恨?!?br />
曹干事的一番話說得李清輝滿臉通紅。
“你別聽那娘們兒胡咧咧?!?br />
“那你和李桂蓮是咋回事?”曹干事單刀直入。
這是審訊常用的手段,就是讓嫌疑人猝不及防。果不其然,問得李清輝直愣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人家是大姑娘,編排我沒事,可別把人家扯上了?!?br />
曹干事知道一語中的,已經(jīng)擊破李清輝的防線,下一步關鍵是要拿出證據(jù),不然李清輝這小子是不會認賬的。
曹干事知道李桂蓮是回鄉(xiāng)青年,大隊的團支部書記,此時還沒有成家,“人家還是大姑娘,礙于情面,能配合調(diào)查嗎?”曹干事心里沒底。思來想去,曹干事覺得還得從李桂云那里找線索比較穩(wěn)妥。
李桂云屬于快言快語的類型,對問題毫不避諱,一提到李清輝,她一肚子氣,不用審問,便像竹筒子倒豆子似的,不掖不藏,“曹干事,你說這都什么年代了,他李清輝還把自己當成是土皇帝,非要整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那一套,損不損?人家李桂蓮還沒結婚呢,他就把人家給禍害了,哪有這樣的書記,比南霸天還霸道。你就說今年春節(jié)值班吧,我和李桂蓮一個班,他賴乎乎的不走,非要睡在我們中間,他賤呲呲地鉆進我被窩,非要整那事,完了,又鉆人家李桂蓮的被窩,玩一主二仆的游戲,這不是壞分子是什么?這樣的壞分子如果得不到處理,那還叫什么新社會呢?我看誰敢包庇這樣的壞人?”
聽李桂云這么一說,曹干事也氣憤不已,心想:這李清輝真是作死呢,也不看看是什么年月,光天化日之下,敢在大隊部里和女知青聚眾淫亂,就這一條,就夠他李清輝喝一壺的。天作孽,猶可?。蝗俗髂?,不可活。
“大妹子,要相信黨和政府,組織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br />
有了李桂云的證詞,曹干事便有了底氣,他決定正面接觸李桂蓮,爭取一舉突破李桂蓮的心理防線,直接打開突破口。
曹干事找到李桂蓮,直截了當,“桂蓮妹子,我們都知道你上進心強,肯吃苦,前途無量,可有人反映你使用了不正當手段,如果真要那樣的話,你的政治前途可要受影響呀!”鑒于李桂蓮是未婚女子,曹干事只是含蓄地點了一下主題。
李桂蓮是回鄉(xiāng)青年,有點知識,她不甘心做一輩子農(nóng)民,唯一的出路是當干部。
曹干事的一番話讓李桂蓮一激靈,她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說什么,可還沒等說,便開始小聲地抽泣起來。
“大妹子,組織相信你的清白,出了這種事肯定不是你自愿的,可如果你一味忍讓,那不就讓壞人肆無忌憚,逍遙法外了嗎?現(xiàn)在人家說你是為了入黨主動勾引他的,這要是整不清楚,你豈不是成了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了嗎?”曹干事詐了李桂蓮一下。
“這人怎么這樣無恥呢,他占了我便宜,我還沒告發(fā)他,他反倒是豬八戒倒打一耙?!崩罟鹕徳秸f越氣,“是,我靠近黨組織,這有錯嗎?他李清輝利用這一點,假裝關心我,實則就是個大流氓?!?br />
“你是不是給他什么暗示了,讓他產(chǎn)生誤會了?”曹干事問道。
“他是支書,我敢得罪他嗎?”
“那他就是利用職權來脅迫你,對嗎?”曹干事追問道。
“比,比那還嚴重?!崩罟鹕徲悬c吞吞吐吐。
曹干事知道李清輝肯定是利用女孩子不敢聲張的弱點而采用了強暴的手段達到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他是怎么設計陷害你的呢?”曹干事含蓄地問道。
“前一陣子不是辦政治夜校嘛,天天晚上搞到很晚,有一天晚上,我走得晚,支書怕我一個人走夜路害怕,便提出送我回家,我也沒有多想,走到半道,看到一堆稻草垛,他說抽根煙歇一會兒,誰知道他抽完煙,就對我動手動腳,我也沒撕打過他,他就得逞了?!崩罟鹕彸鲇谂⒆拥男邼瓫]有過多地描述細節(jié)。
“大妹子,光這么說,是沒用的,他李清輝肯定不會認賬,你留什么物證沒?”曹干事提醒道。
“東西早就洗了?!?br />
“這可就難辦了,你再好好想想?!辈芨墒聠l(fā)道。
“哦,坐著的時候,他說怕我涼著,便把他穿的小黑棉襖脫下來墊在底下,后來,后來流了不少血,那黑棉襖上肯定也沾上了?!?br />
“大妹子,這可是條重要的線索,只要找到小棉襖,就不怕他李清輝不認賬?!辈芨墒潞芘d奮。
事不宜遲,曹干事立即找到劉警官到李清輝家去查找線索。
李清輝家只有老母親在家,按照事先的約定,劉警官和李清輝母親嘮家常,這樣好騰出時間讓曹干事查找線索。
曹干事在屋里四處觀察,果不其然,他在墻上看到一件黑棉襖,他沒動聲色,輕輕地翻開棉襖,發(fā)現(xiàn)棉襖的襯子是用“白花旗”的棉布做的,這“白花旗”白里透黃,很顯眼,可是有一塊被剪掉了,補了一塊白布,明顯與“白花旗”對不上,曹干事一看便明白了究竟。
下午,曹干事讓劉警官帶了照相機,自己和李清輝母親嘮嗑,劉警官趁機拍了照。
照片洗出來后,曹干事便有了底氣。他再次提審李清輝時,把照片往李清輝面前一擺,啥也沒說。
李清輝一看就傻眼了,只好乖乖地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考慮到多年的交情,曹干事在結案報告中沒寫李清輝用暴力手段強暴李桂蓮,只是說利用職權脅迫李桂蓮發(fā)生兩性關系。
最后,李清輝被開除公職,判處五年有期徒刑。
出獄后,李清輝利用哥哥的權勢,做起了生意,賺了不少錢。
可誰也沒想到,有一回李清輝請客戶吃飯,酒喝了不少,別人勸他別開車,可他逞強,非要自己開車回家,結果到了立交橋下,為了躲閃側面的大車,撞到了橋墩上,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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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描寫,的確寫出了李桂云屬于快言快語,為你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