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
　　
　　 六九
　　
　　 在一間密室里。
　　 桌子上酒菜狼藉。
　　 蔣宛云、齊老板娘和銅雀舞廳的大胡子老板，在洗耳恭聽蔣湘南的訓話。
　　 蔣湘南喝得醉洶洶的：“蔣總統(tǒng)此次讓我回來，就是要迅速完成我們的爆破計劃。現(xiàn)在，美國朋友在朝鮮已經(jīng)取得巨大勝利，我們已在臺灣海峽布置好兵力，即刻就要與美國朋友攜手并進，舉兵返攻大陸，完成反共救國之大業(yè)?！?br />　　 三匪徒得意忘形地：“這可好了！這可好了！”
　　 蔣湘南：“我們這次行動，是由蔣總統(tǒng)在臺灣親自指揮，由我前來領(lǐng)導，任務(wù)完成后，總統(tǒng)有令，一并用飛機接去臺灣，每人連升三級?！?br />　　 三匪徒欣喜若狂。
　　 齊老板娘和銅雀舞廳大胡子老板拿起酒瓶，獻殷勤地對蔣湘南：“組座，謝謝你的關(guān)照?！?br />　　 蔣湘南端起面前的酒，自得地：“為了我們的勝利，干杯！”
　　 蔣湘南放下酒杯，滿意地：“好了，都去休息吧，今夜我還要上總部。”
　　 蔣宛云、齊老板娘和大胡子老板站起身來。
　　 蔣湘南嚴厲地對蔣宛云：“阿云，今晚你哪里也不準去，陪我上總部。”
　　 蔣宛云不滿地瞪了蔣湘南一眼，扭身出去了。
　　 蔣湘南叫住剛要走的銅雀舞廳大胡子老板，在他耳邊低聲地：“今夜給我把那個姓沈的干掉?！?br />　　 大胡子老板點了點頭，走了。
　　 齊老板娘順手關(guān)上門，回頭笑嘻嘻地望著蔣湘南：“組座，請休息一會兒吧?！?br />　　 蔣湘南淫笑著走上前去，伸手摸了一下老板娘發(fā)福的胖臉蛋：“又想我了吧！”
　　 老板娘：“你早早地把你老婆弄臺灣享福去了，你回臺灣這么長時間，還沒跟她親熱夠嗎？”
　　 蔣湘南：“她是她，你是你。你這朵野花更迷人，我還是喜歡和你纏綿交歡?！?br />　　 老板娘：“等到了臺灣呢？”
　　 蔣湘南：“到了臺灣我也不會忘了你！”
　　 老板娘撒嬌地撲到蔣湘南的懷里。
　　 蔣湘南一下把老板娘摁到旁邊的床上。
　　 燈暗。
　　 黑暗中，發(fā)出蔣湘南和胖老板娘的淫笑聲。
　　
　　 七0
　　
　　 夜。
　　 沈鋒在自己的宿舍里徘徊著。
　　 沈鋒無意中望了一下窗戶，只見有個黑影一閃。
　　 沈鋒走過去拉開窗簾，想看個究竟。一個槍口突然出現(xiàn)在玻璃窗上。
　　 只聽“撲撲”兩聲輕微的槍聲，沈鋒應聲倒在地上。
　　 沈鋒在地上翻了一個滾兒，迅速拿出槍來，敏捷地站起身，躲在暗處。
　　 室內(nèi)死一樣的寂靜。
　　
　　 七一
　　
　　 在一個秘密房間里。
　　 蔣宛云蓬散著一頭黃發(fā)，瘋了般地撲向大胡子老板，一把抓住他的胸襟，拼命一撕，前襟被撕開，露出滿胸膛黑毛。
　　 蔣宛云嚎叫著：“你賠我的‘K王’！”
　　 大胡子老板驚恐地抖了一下。
　　 蔣宛云嗖地從腰里抽出手槍，對準了大胡子老板的胸膛。
　　 大胡子老板大叫一聲：“蔣主任救命……”
　　 蔣宛云手指一扳，“砰”的一聲，大胡子老板的后背上，黑血噴出老遠。
　　 大胡子老板像一口死豬，撲通一聲躺在地上，兩腿微微動了一下。
　　 齊老板娘嚇得畏縮在蔣湘南身邊。
　　 蔣湘南好不在意地坐在椅子上，輕輕笑了一聲，但很快收斂起笑容，從口袋里掏出手絹捂住鼻子：“這簡直是發(fā)瘋，快給我拖下去！”
　　 蔣宛云拉著大胡子老板尸體的兩只腳，用力拖出門外，又持槍回身，怒不可遏地望著蔣湘南，高高的胸脯一起一伏。
　　 蔣湘南望著眼前幾乎發(fā)瘋的閨女，渾身不由一顫，伸手便去摸腰間的槍：“難道你還要向你老子動手嗎？可惡的東西！”
　　 蔣宛云順手扔掉手槍，“啊”地叫了一聲，一下?lián)涞绞Y湘南的懷里。用力搖著蔣湘南滿身的肥肉，扯著嗓子嚎叫：“你還我的K王！你還我的K王！”
　　 蔣湘南竭力地勸著愛女：“好阿云，將來爸爸一定從美國給你找一個比沈鋒更漂亮的男人，我說到做到?！?br />　　 蔣宛云仍然哭嚎著：“除了他，我誰也不要！你還我！你還我！”
　　 蔣湘南：“可他如今已葬入黃泉，你哭有屁用！”
　　 蔣宛云：“就是一具尸首，你也要給我找回來！”
　　
　　 七二
　　
　　 在許處長的辦公室里。
　　 許處長、沈鋒和齊平正研究下一步的對策。
　　 許處長：“對，就這樣，要嚷得滿城風雨?！?br />　　 齊平點點頭。
　　 許處長：“沈鋒，你再認真考慮一下，看還有什么問題?！?br />　　 沈鋒：“好?！?br />　　
　　 七三
　　
　　 在商店里，在大街上，在飯店里……人們在紛紛議論著：“聽說公安局抓住一個大特務(wù)，是自己鳴槍報警的?！?br />　　 “聽說是敵人內(nèi)部狗咬狗，他差一點被他的同伙給暗害了?！?br />　　 ……
　　 齊平在大街上走著，迎面碰上帶著學生走過來的于萍姑娘。
　　 齊平打招呼：“于萍同志，這是帶著學生到哪兒去啊？”
　　 于萍笑著：“到公園去，齊同志?！?br />　　 齊平關(guān)切地：“搬到學校去了嗎？”
　　 于萍：“搬去了。”
　　 齊平高興地：“這就好了。”
　　 于萍笑著點點頭，問：“齊同志，聽說你們逮住一個大特務(wù)，是嗎？”
　　 齊平故意放大嗓門：“對，是自投羅網(wǎng)的?！?br />　　 周圍的人圍過來。
　　 一個工人模樣的人問：“聽說是他的同伙把他排擠出來的？”
　　 齊平：“很有可能，不過，至今這家伙啥也不交待，要求越級受審?！?br />　　 人們又議論起來。
　　 打扮艷麗的西鳳酒店老板娘悄悄夾雜在人群里，靜靜地聽著。
　　
　　 七四
　　
　　 西鳳酒店老板娘匆匆走進蔣宛云的臥室，對正無精打采的蔣宛云欣喜地報告：“蔣小姐，我剛才在街上聽說，沈鋒沒被打死。”
　　 蔣宛云騰地站起身來，驚喜地：“現(xiàn)在在哪兒？”
　　 老板娘：“聽說他自己鳴槍報警，被公安局抓去了?！?br />　　 蔣宛云有些泄氣地：“這可是真事？”
　　 老板娘：“假不了，我親自聽一個公安局的人講的，還說他至今啥也不交待，要求越級受審?！?br />　　 蔣宛云焦急不安地在屋里踱著步。
　　
　　 七五
　　
　　 在一間密室里。
　　 蔣湘南一聲不響地坐在沙發(fā)上。
　　 蔣宛云輕蔑地對蔣湘南：“哼，你剛一回來，就辦了這么件蠢事?！?br />　　 蔣湘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蔣宛云：“無論如何，我也要把‘K王’從共軍手里奪回來?！?br />　　 老板娘走進屋，對蔣宛云和蔣湘南：“蔣小姐，組座，剛收到市公安局發(fā)給中共政府最高法院的密電，請看?！?br />　　 蔣宛云伸手拿過來。
　　 特寫鏡頭。電文：中共人民政府最高人民法院，我局查獲一重要特務(wù)分子，拒不交代，聲言要越級受審。據(jù)我局查明，此人是雙慶市特務(wù)網(wǎng)的重要人物，望速來提審。
　　 鏡頭復原。蔣宛云手拿電文，露出一絲微笑。
　　
　　 七六
　　
　　 傍晚。
　　 一輛黑色轎車，在市公安局大門前停下來。
　　 從車上下來穿軍服的一男一女，男的四十歲左右，女的二十七八歲。兩人手提公文包，直奔公安局大樓，來到許處長辦公室。
　　 許處長和齊平熱情地招待著兩位軍人。
　　 女軍人從公文包內(nèi)取出公函，交給許處長。
　　 許處長看完公函，熱情地說：“你們來得好快啊，我們預計兩天后才能見到上級的來人呢?！?br />　　 齊平為二人倒水。
　　 男軍人：“接到你們的電文，首長很重視，立即命令我們乘專機前來，今晚就將該犯提走。”
　　 許處長眨了眨眼睛，故作關(guān)心地：“奧，你們飛行一天夠累的了，暫在我局休息一夜，明天再走吧?！?br />　　 女軍人急忙道：“公任在身，責無旁貸，最好盡早辦理?！?br />　　 許處長：“也好，我們派兩個人護送一下吧?！?br />　　 女軍人：“這就不必了，我們隨身都帶了武器?！?br />　　 男軍人：“現(xiàn)在正是夜晚，通知機場一路警戒，是可以保證安全的?！?br />　　 許處長對齊平：“那也好，你馬上通知機場，一路警戒?！?br />　　 齊平：“好?！?br />　　 齊平走了。
　　 許處長開始向兩個軍人介紹有關(guān)“罪犯”被捕的情況：“開始，我們對這個自投羅網(wǎng)的人沒大注意，只是在提審過程中，他聲言要越級受審，好像解放前此人就與軍統(tǒng)里的某些人物有過來往。在我們存放的檔案里，發(fā)現(xiàn)這家伙原來是軍統(tǒng)嫡系特務(wù)，一直活動在這座城市，代號‘K王’。”
　　 許處長說到這里，站起身來，從文件櫥里拿出一份材料，放在兩個軍人面前：“這是有關(guān)‘K王’的材料?！?br />　　 女軍人伸手拿過材料，仔細地看著。
　　 特寫鏡頭。材料上，貼著一張‘K王’的照片，女軍人臉上顯出很難被人注意的興奮神色。
　　 女軍人客氣地：“這份材料，我們可以帶走嗎？”
　　 許處長微笑著：“完全可以。”
　　 男軍人迫不及待地：“那就這樣吧。”
　　 許處長站起身來：“好。”又對門外執(zhí)勤人員：“帶‘K王’！”
　　 執(zhí)勤人員：“是!”轉(zhuǎn)身走了。
　　 片刻，一聲門響，沈鋒手腳戴著鐐銬，被兩個公安戰(zhàn)士押進來。他臉色蒼白，頭發(fā)蓬亂，站定后，四下巡視著，表現(xiàn)得特別痛苦。
　　 沈鋒的目光突然與女軍人的目光相遇，他渾身猛地一顫，兩眼噴出一股憤怒的光。
　　 女軍人：“你是‘K王’嗎？你不是要越級受審嗎？我是最高人民法院的提審員，現(xiàn)在決定把你提走。”
　　 沈鋒故作固執(zhí)地：“我已改變了主意，不越級受審了！你們的法官沒好東西，我再折騰又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我反正已落在你們手里，哪里也不去了！”
　　 女軍人沒等沈鋒說完，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老實點，執(zhí)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條?！?br />　　 一公安人員推門進來：“許處長，有人叫你?！?br />　　 許處長走出門去。
　　 女軍人迅速地走到沈鋒跟前，焦急地：“我的小爺爺，老頭子已經(jīng)認錯了，萬萬不可失掉這個機會，你一定要跟我走。”
　　 沈鋒把頭一扭：“我給你們賣命，你們卻那樣對待我，我不會再跟你們走了！”
　　 男軍人：“落到他們手里，只有死路一條，蔣主任深悔其過，沈弟切不可再固執(zhí)下去?！?br />　　 沈鋒看了一眼女軍人，露出一點回心轉(zhuǎn)意的神色。
　　 門外傳來腳步聲，兩軍人忙退回原位。
　　 許處長推門進來，客氣地沖兩人點點頭。
　　 女軍人：“處長這里很忙，我們就不久留了，準備馬上把這個人帶走?！?br />　　 許處長：“一定要吃了晩飯，我已經(jīng)派人準備去了。”
　　 女軍人：“不必了，班機再有半小時就要起飛，實在不能再留?！?br />　　 許處長歉意地：“既然這樣，二位辛苦了?！?br />　　 男軍人：“革命軍人，提不上，提不上?！?br />　　 許處長叫了兩個公安戰(zhàn)士，押著沈鋒直奔公安局大門。
　　 兩個男女軍人把沈鋒推進黑色轎車，沈鋒上車時回頭看了一眼許處長。
　　 黑色轎車疾駛而去。
　　 許處長站在大門前，久久凝望著遠去的黑色轎車。
　　
　　 七七
　　
　　 在許處長的辦公室里。
　　 許處長坐在椅子上，齊平坐在對面匯報：“黑色轎車在城東孔廟停下，深夜一點，汽車沒開燈，悄悄駛向北山，沈科長和蔣宛云在一片老墳地里消失?！?br />　　 許處長：“看來敵人防守得很嚴密，那么就按原定方案執(zhí)行?！?br />　　 齊平站起身來：“好?！?br />　　 許處長送齊平走出。
　　 許處長回屋，抽著他的大煙斗，來回踱著步子。
　　
　　 第七部分
　　
　　 七八
　　
　　 地下巢穴中。
　　 一個不太大的宴會廳。
　　 蔣湘南和二十來個匪首正為沈鋒舉行酒宴。蔣宛云緊緊地坐在沈鋒的身邊。
　　 骨瘦如柴的副主任何齋，站起身來為沈鋒和蔣宛云敬酒：“沈弟剛隨蔣小姐來到地下，就被蔣主任命為副官，可喜可賀啊!"
　　 沈鋒和蔣宛云舉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一匪首提議：“蔣小姐出生入死，在虎穴中救出沈兄，實是一片忠心。請沈兄陪我們蔣小姐跳個舞吧?！?br />　　 眾匪首鼓掌贊成。
　　 蔣宛云扭著纖細的腰肢，站起身來，含情脈脈地望著沈鋒。
　　 沈鋒對眾匪首：“小弟舞技不高?！?br />　　 眾匪首雜亂地喊道：“沈兄跳吧，不高無妨，小姐等你哪！”
　　 沈鋒笑了笑：“望眾弟兄莫要恥笑?！?br />　　 眾匪首嘻笑。
　　 沈鋒站起身來，蔣宛云迫不及待地抓住沈鋒的雙手，離開座位。
　　 沈鋒和蔣宛云起舞。
　　 眾匪首拍手叫好。
　　 沈鋒和蔣宛云變換著舞姿。
　　 眾匪首貪戀地看著。
　　 一匪首伸著細長的脖子，癡呆呆地望著，哈喇子流到桌子上。
　　 蔣湘南微笑著仰躺在軟椅上。
　　 何齋湊到蔣湘南耳邊，嘻笑著贊賞：“主任，真是人才難得啊，怪不得沈醉那老賊那樣傲慢呢?！?br />　　 蔣湘南臉上也顯出滿意的神色。
　　 舞畢。
　　 眾匪首鼓掌叫道：“好！好！”
　　 沈鋒有禮貌地朝眾匪首點了點頭。
　　 蔣宛云滿足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蔣湘南高興地：“下邊，有阿云領(lǐng)路，讓沈副官觀賞一下我們的地下工程。”
　　 眾匪首異口贊成：“對，對?！庇谑菓暥?。
　　 蔣宛云引路，蔣湘南和何齋左右陪著沈鋒，二十來個匪首隨后，出了門，順著燈光昏暗的隧道走去。
　　
　　 七九
　　
　　 隧道中。
　　 一些走動著的匪兵和穿便衣的男女，都驚奇地望著沈鋒這位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