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花兒(小說)
一、服裝屋里
第一次見陳碩,是在時裝精品屋,我在試穿店里新上的裙,是那種淺粉蓬蓬裙,L號的裙把我勒得夠嗆,要換一個XL的,正在呲牙咧嘴的往下拉拉鏈,她推門進來,看了看,對服務(wù)員說給她拿個s的,沒一會功夫就穿好了,在鏡子前,售貨員不斷地飄揚嘖嘖聲。我也看呆了,這裙穿在她身上,不松不緊恰到好處。
我們在一個小鎮(zhèn),雖知道,但沒這樣近距離的見過。她看我還沒脫下的粉裙,說:我買黑的,我喜歡黑色的。不和你重樣,你接著試試吧。說完她就離開了。卡在我身上的衣服還沒脫,她已經(jīng)飄然走了。第一印象她不僅人美,還很善良。買東西速度夠快。當然我沒有買,就沒有適合我的碼,這款最大碼是L.我就在心里埋怨這些廠商,就不能做大點嗎,不知道東北女孩都比較壯嗎,埋怨歸埋怨。自己也是太肥。
買衣服和人生是一樣的,如我喜歡卻沒有適合的,如她喜歡又適合。
走出精品屋,我又去超市買些日用品,沒想到陳碩也在逛超市,我也是自己,就自然的和她逛了會,大夏天的,雖然超市里的大風扇呼呼的吹個不停,可是一走出超市,還是熱出了不少汗。陳碩輕聲問:我一會想去澡堂洗澡,你去不去?
我有些猶豫,她馬上說沒事,我一直都是自己,你不用在意。我不是不想去洗,可是和一個剛剛認識的,身材又這么好的美女洗澡,想想就不自信:我下次和你約。她明媚的笑了笑,好像很理解我。她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拒絕。
陳碩,是小鎮(zhèn)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女,烏發(fā)如漆,肌膚如玉,美目流盼,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美。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美而不妖,艷而不俗。我覺得她要是去當演員,一定會是個明星。窩在這小鎮(zhèn)真是可惜了。
或許是太美了,她沒有朋友,誰和她在一起都會黯然失色的,再就是她的名字,和她不太符,有點中性,再就是她的工作:會計,這是個很枯燥的工作。
我只是警局的一名普通文員,我對她的認知就這些,后來就沒了交集。只是有的時候小鎮(zhèn)舉行大型的活動,她會是業(yè)余舞蹈隊里的領(lǐng)舞,舞臺上的她仙衣飄飄,光彩奪目,那樣魅力無限。而我和大多觀眾一樣,就是默默鼓掌的那個。
二、球場上
而后一兩年沒有相見。因她是個美女,偶爾成為大家談資,當然都是這些警局的小伙子,互相打趣又吃不到葡萄的狐貍們。
這年從鄉(xiāng)里調(diào)到警局一個大學(xué)生,和很多這里剛來的新人一樣,都在默默的被指指點點,被打聽,悄悄地關(guān)注。小伙子個子高,白凈,板寸的頭型,休息的時候總是一身運動品牌,這一點可是看出家境不錯,平時喜歡在警局的球場上打球,聽說父母都是鄉(xiāng)里的可圈可點的人物。
這樣一個人物,在某些熱心人打聽確定沒有對象后,大家開始給張羅女朋友。簡直就是給小鎮(zhèn)的女生們排了隊,紅娘們樂此不彼的拿照片,爭先恐后,口吐蓮花的贊美自己介紹的女孩。
我們這些愛看熱鬧的人,就喜歡看進展,開始從警樓后面的玻璃窗看出去。忘了說,小伙子叫付新宇。大家都親切的叫他小宇。他在籃球架下來回跑著投球,邊上站著介紹人,或者是個苦口婆心的阿姨,或者是一個來回踱步的大爺。幾個回合下來,籃球架旁邊站著的換成了陳碩,鎮(zhèn)上美麗的陳碩。
當目結(jié)舌,理所應(yīng)當,大家八卦著自以為是。陳碩雖然是鎮(zhèn)上的美女,但對待這城里來的“少爺”還是陪著小心。畢竟是在眾多美女中被“選中”,也是不容易,再就是遇到自己也中意男生,還沒有真正的相處,一切都是未知,小心應(yīng)對還是應(yīng)該的。
她每天下班,靜靜的來到球場等小宇,總能看到一身陽光帥氣的運動裝的小宇來回于籃球架之間,而她每天衣服的顏色都是不同的,宛如球場的一朵荷花。戀愛中的人,就是畫面都是唯美的。不可打擾。一段時間球場都是這個畫面。
而后不久,在警局有個小鎮(zhèn)球賽。各個參賽隊開始訓(xùn)練,也有到警局球場訓(xùn)練的。陳碩她們是啦啦隊表演隊。小鎮(zhèn)很重視這次比賽,這也是鎮(zhèn)里的大活動。體現(xiàn)小鎮(zhèn)的風貌,小鎮(zhèn)的全民參與健身,奮發(fā)向上,開拓創(chuàng)新新局面等等精神的活動。
一件事如果有很多的帽子,那就引起方方面面的重視,請各個地方的冒號。球賽開幕式就彩排了三次。于是那段時間警局球場異乎尋常的熱鬧。
我是不喜歡球賽的,但喜歡熱鬧。陳碩喜歡這個球場,喜歡早早的來等著彩排,更喜歡離喜歡的人近一些。今天是第二次彩排,她們到指定的換衣間換上金燦燦的短衣短裙并梳妝。
發(fā)著光的陳碩和一身陽光的小宇在一起,真是一對璧人。他倆手拉手站在球場上,等彩排。遠遠的看著,周圍的人都是景色。開始了,然而今天的彩排并不順利,后排的伊洋頭飾在跳躍的時候掉地了,陳碩在倒退時踩上崴了腳,一下子歪倒了下去。
按說,這個時候小宇應(yīng)該第一個沖上來,可是沒有。他慢條斯理地走過來,也沒有蹲下,只站著陽光里,問:你沒事吧。
小姐妹們打圓場:你趕緊上場吧,我們沒事帶她去衛(wèi)生所。姐妹們攙扶著離開了球場。
或許是他沒有時間來得及關(guān)心,或許是他不會關(guān)心人。再或許是他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畢竟也沒有出血。而陳碩在一轉(zhuǎn)身的時候,眼淚掉了下來。是真的疼,是心里真疼。
兩個人在戀愛的時候,都是在真空中,愛死了的語言都泛濫。就是遇到事了,才能慢慢的體會,自己在彼此心里的分量。
陳碩在接下來的幾天,冷靜的想了想,自己在這段時間,一直是不斷地找他,向他走近,可是他并沒有走近自己,就連自己的工作地點都沒來過。她的心里突然就冰涼起來。
小宇在一連串的比賽后,還贏得了一片粉絲,自得其樂后才想起陳碩。這都好幾天沒看到所謂的女朋友了。這小子不知道是情商低還是就沒把陳碩當回事。
三、宿舍里
開始小姐妹還是很羨慕陳碩的,畢竟男朋友是城里來的帥哥。各方面條件都比較優(yōu)越。但這幾天的討論,讓她也動搖了,這是在戀愛嗎?
她上班后,第一件事,是去找介紹人。隔壁房管科的阿姨,告訴她,自己要分手。那個年代還沒有手機微信,就是轉(zhuǎn)個話都需要和介紹人說,也避免了尷尬。這個阿姨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左右都是給小宇說好聽的。
這時,門外有敲門聲,是手捧鮮花的小宇。他推門進來:阿姨,我問隔壁,說她在這。
這阿姨:說曹操曹操就到,就在這夸你的。轉(zhuǎn)身:小陳,你看看,我這輩子都沒收過鮮花,你可真有福,大帥哥,大鮮花。
陳碩心里溫暖了一下,接過花羞澀地走了出去。小宇和阿姨打過招呼,去追陳碩了。小女生就是好哄。然后她就很快忘了這段時間的不開心。屋里也沒個瓶子,她找個小桶,接了水把花放里面,頓時屋里花香四溢,當然最重要的是又恢復(fù)了小姐妹們的羨慕。
如果兩個人是一百分,自己原來付出了八十分,以后自己付出三十分看看。
男生大多是這樣,你不去追他,他也來勁了。小宇就開始頻頻來看陳碩,好吃的好喝的,帶她去好玩的地方。有時候他邀的哥們和她的宿舍姐妹們一起去郊游,也不亦樂乎。
雖然在陳碩的心里還有那么一點點不可諒解,好像總是感覺不到那種真心的愛,真心的關(guān)心,但開心就好。就如美麗的鞋子,漂亮的讓人羨慕,自己不舒服又如何,習(xí)慣了也就好了。誰還沒有些許不好呢。而后張羅結(jié)婚,小宇的父母對陳碩也很滿意,工作穩(wěn)定,漂亮大方。
四、車里
婚后你儂我儂,日子過得甜如蜜,有的時候,陳碩還是陪小宇打球,我有時下班,看到他們還在球場上,就過去和陳碩聊聊天。她看小宇的眼神里都是柔情。然后倆人抱著球,手挽手回家;后來,陳碩懷孕,小宇手扶著回家;再后來,倆人推著嬰兒車回家。
日子過得好快,又三年。小宇和同事何剛出差,大概一周,出差地是齊市。小宇和陳碩商量把孩子順便也送到奶奶家,她自己在家?guī)Ш⒆犹?,可是陳碩不愿意,這個時候孩子是一天一個變化,她可離不開,沒同意。而何剛的媳婦一聽是齊市,就想跟著去,那是她媽媽家。何剛拗不過,只好帶著她,她帶著孩子。
就等于小宇開車和一家三口人出差。開始的時候,小宇很討厭這樣的旅程,孩子一定很鬧人,那個同事媳婦一定很煩人。沒想到還挺好,何剛的媳婦牛莎莎是個開心果,一路上,講各種小段子,逗得他倆哈哈笑,挺開心。何剛家的寶貝也不鬧,一直在安靜的睡。
出差第三天,警局打電話,說是省里來檢查,而小宇何剛組必須回來一個應(yīng)付。他倆商量了一下。小宇先回,畢竟早回去還能幫陳碩帶帶孩子。有的時候就是無巧不成書,牛莎莎本來就請了三天假,這天本打算坐客車回去。何剛讓小宇把牛莎莎也捎回去。
聽牛莎莎這名字,就是個快人快語的人,她和何剛同歲,比小宇大兩歲。莎莎把孩子放在媽媽家,又帶了些媽媽給做的好吃的,就等小宇來接。莎莎在客運站工作,她每天看很多來來往往的人,聽很多有趣的故事,讓她講故事,幾天也講不完的。
接上莎莎往回開,小宇應(yīng)該叫莎莎為嫂子,后來想了想,陳碩說過,每次去買票總是莎莎姐幫著訂票訂座,還是和陳碩一起叫她莎莎姐。這樣很親切。莎莎講得都是好玩的事,她不八卦不好的事。在莎莎講到第五個故事的時候,小宇一邊開車一邊用余光看莎莎姐的側(cè)臉,睫毛很長,鼻子不大不小,最好看的是嘴,比常人的厚一些,不說話的時候,嘴會自然的聚成玫瑰型。頭發(fā)是那種卷卷的自來卷。正看著,莎莎轉(zhuǎn)過臉說:你說可笑不?
正好和小宇的眼神相對。小宇趕緊看前方,緊張得沒有回答。莎莎也忘了自己問的啥。尷尬空場說不清了。如果對一個人的嘴型開始有琢磨,是不是就有問題了,小宇把車載音樂打開,開始聽歌。
我想我是海
我的心像軟的沙灘
留著步履凌亂
過往有些悲歡
總是去而復(fù)返
人越成長
彼此想了解似乎越難……
黃磊的歌曲好像在描述小宇的心情。過了一會,他又看了看莎莎姐,她在看車外面的快速閃過的景色。
到一加油站,小宇下車去加油,他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怎么和莎莎姐說話,到加油站里轉(zhuǎn)了一圈,買了兩瓶水和兩袋餅干。莎莎也下車,在外面吹了吹風。
小宇:“莎莎姐,我買了水和餅干,你講得故事太好聽了,我得和你學(xué)學(xué)?;厝ヒ步o陳碩講講?!闭f著把吃的遞給她。
小宇說了這一堆話,有理有據(jù)。
莎莎:你可別夸我,你剛哥總說我是個播音機,哈哈。
小宇:你每天都讓他這么開心,何剛多有福氣。
接下來的對話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快到家的時候,小宇要了莎莎的QQ,是說要拜師學(xué)藝。
五、電腦里
陳碩看到老公提前回來,開心得不得了。小宇開心地把莎莎姐講的故事講給陳碩聽,然后給寶寶唱歌,哄寶寶睡覺。
夜深,他打開電腦,加了莎莎的QQ,她的號叫:改變。這名字太特別了。小宇的號叫:球場小哥。莎莎姐很快接收,加為好友。這個時候都在偷菜,看著自己的菜不要被別人偷了,看著菜熟了就趕緊下手。忙得不亦樂乎。對小宇發(fā)來的消息,當然很快接收。
小宇快速地打開莎莎的QQ空間,這就像突然打開一個不熟悉的人家,不知道家里的擺設(shè),好奇地到處轉(zhuǎn),他一篇篇地去瀏覽莎莎姐的轉(zhuǎn)載文章,都是些雞湯類的,或者是做飯之類的文章。再打開相冊去看看,相冊里都是莎莎姐一家開心的照片。孩子的照片很多。他一張一張地看去,看到一張莎莎自己坐在海邊石頭上的照片,很唯美,尤其那嘟嘟的紅嘴唇。
他給莎莎發(fā)了個問候的表情,然后把這張照片發(fā)了過去,說:姐姐這張照好看。
莎莎偷完菜,看小宇發(fā)來的表情和照片,呵呵地笑回復(fù):這是年輕時的照片,現(xiàn)在老了。
小宇:姐姐真能開玩笑,現(xiàn)在也美。
女人都是有虛榮心的,有人夸自己,管他是不是真的,就是很高興。
莎莎:球場小哥,你早些休息,謝謝你今天捎姐姐回來,再見。
莎莎不是不想和小宇說話,畢竟自己在家,也無所謂,可是這是老公同事,干嘛聊那么多,適可而止。打上再見,下線了。
小宇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看莎莎姐頭像灰了。這時陳碩也在那屋喊著:幾點了,還在網(wǎng)上偷菜?趕緊刷牙睡覺了。小宇說著知道而后也下線了。小宇回到臥室,看著陳碩已經(jīng)閉著眼睛睡了,雖還是那么美,可是嘴唇怎么那么薄呢?
六、夢里
小宇晚上就做了一個夢,夢里莎莎姐,偎依在他的懷里。早上醒來自己也嚇了一跳,這個夢夠可怕,也夠甜蜜。
早上上班,小宇也樂于在閑暇時刻,給同事講從莎莎姐那聽來的故事,他沒想到自己也能當開心果。他想著還要聽莎莎姐講故事,因為自己喜歡。
晚上,他一上線,也不管莎莎姐在不在線,就發(fā)很多表情,很多自己的照片,然后說要拜師。
莎莎呢,就說:你多看看那些網(wǎng)上的小笑話,小故事,比我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