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冷北風(fēng)呼喚著小雨，小雨約伴小雪，眉來眼去，一搖三擺地向遷移安置點(diǎn)新城進(jìn)發(fā)。一位老婦人穿著要進(jìn)歷史博物館的舊長雨衣，用三輪腳踏車拖著青雜大白菜、冰清玉潔白蘿卜、胡蘿卜，西藍(lán)花等也來到這座剛建小城。她在外環(huán)人行道上的－三叉路口停下，此地正是城兒的后大口，時不時地有三三兩兩的人進(jìn)進(jìn)出出，見她左看看，右瞄瞄后，遲疑，慢騰騰地放下籃兒筐兒。
　　 她名叫菊花，人們都喊她菊嫂，瘦弱單薄的身體約1.5米，淳樸和善的長臉上，未掛寒霜，手上戴－毛線織的半指頭在外的爛手套，下貨先一籃后，將雙手放在嘴前吹－吹，再下筐又用嘴吹－吹凍僵的手，吹時總是用那雙在雨衣帽下躲著的眼睛盯著來往的行人。
　　 “要菜嗎，大姐？”菊嫂用雙手捧著嘴向一位望著自己看的人問，“謝，不要?！?br />　　 又一位中年男子，從后門口出就一直朝菊花這邊瞧著，當(dāng)走到菜筐前指著白蘿卜問，“怎么賣？”1元－個，一個有2斤多，有的3斤多，隨意挑，反正今年不值錢。喜出望外的菊嫂第一機(jī)關(guān)槍掃射后急忙又問，哥要幾個？“拿兩個，大小都可以”，顧客說完，接過蘿卜走了，并丟了－句：“不容易呀”。
　　 一位衣著華麗的年青女士，打著洋傘來到竹籃邊問西藍(lán)花價格。菊嫂，價不高，1元一兜，口在答手卻迅速拿出方便塑料袋趕急地又問，要幾兜？女士遲疑了一下說：“拿4兜吧，價又不高，本只想要一兜，看你刮風(fēng)下雨飛雪都來賣菜，真不容易就多拿點(diǎn)”客人說。謝謝美女，菊嫂一邊裝－邊謝。美女接過西藍(lán)花沒有馬上離開，卻尋訪起這大年紀(jì)這大冷的天為何出來賣？有子女嗎？
　　 子女有，兒子媳婦孫子都有，他們上班的上班，上學(xué)的上學(xué)，忙著呢。菊嫂毫不隱藏地向這位說她很同情自己不如說很關(guān)心自己的人誠實(shí)地回答。菊嫂繼續(xù)答題：這大冷天又加在下雪，我這菜總歸還是要賣的是吧，不如趁這賣菜人少就辛苦辛苦我這個老巴子，開始沒想到這里，因?yàn)檫@新城中大多數(shù)人都是遷過來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有田有菜，都有準(zhǔn)備，可我又一想總有人沒來得及搞蓄備的吧，再加之這冷天雨天雪天估計要好賣點(diǎn)，你看，菊嫂把雙手掌向上一攤，不——就這樣來了。
　　 至于說這大年紀(jì)，我可不能算老，剛進(jìn)60嘍——菊嫂見美女不厭其煩地在聽她講，重又打開話匣子接著說：姑娘，現(xiàn)60真不算老，女同胞拿養(yǎng)老金都要達(dá)到55歲，男士要到60——65哦！看，姑娘我是瘦點(diǎn)矮點(diǎn)，還能幫孩子們搞點(diǎn)，減少他們的壓力。本人現(xiàn)只拿不到600，不買菜免強(qiáng)夠，買菜就很難說，我們種菜不值錢，若是去買可還是很貴喲，就是不買菜也結(jié)余不多少，你看，洗、穿生活用品，送人情，生病，說真話，老人存錢是為了防老，特別是人老疾病又來的快而且又多，如今－進(jìn)醫(yī)院如派出所抓人要罰款多少樣兒區(qū)別不大，說要多少，一錘定音、沒有還價之言。另外還有一個更要花錢的爺爺，孫子周六周日會在我這兒過，吃，買點(diǎn)好菜都不談，他只要－跨過門檻，就是奶奶，雞大腿一個，外加兩天的什么牛肉粒，葡萄干，冰紅茶等等零花錢，雖用的高興，但要有阿，所以老人們沒多少人理解。到此菊嫂將雨衣帽前緣往上掀了掀，左右瞅瞅后似乎很小心地在姑娘右耳邊嘀咕，還給你透過秘，下－次抓鬮分房就該輪到我了，說著菊嫂用手指著那批快竣工的排排新樓，用肯定的語調(diào)，就是這些屋呢，我跳起腳明年種半年田，就跟你們一樣，想種田也沒資格，說著說著菊嫂再次靠近美女耳朵邊，年一過就開始抓屋。好了不說了，咱真啰嗦，話音剛落菊嫂又接上了，姑娘你心腸不錯，是個孝敬女兒，好人必有好報，我真心感謝你，農(nóng)人遇到你這善良的人，都會感謝你，請代我問好你全家。
　　 “奶奶，我代我的女兒及丈夫也謝您，祝您新年健康長壽，全家幸福，我個人歡迎您老長期來賣。”美女說完，在雨雪中依依不舍告別消失在后門口。菊花也是用親人般的眼光目送，心想自己要有這樣好的一個姑娘，死眼睛都閉得緊些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