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五·一”，疫情有所緩解，學校放假5天。可以回家看望父母，也可以朋友相邀出游踏春。
　　 某學校水井里的抽水泵似乎也接到了“五·一”放假的通知，水泵想，辛苦十幾年了，今年“五·一”終于可以痛痛快快休息一回，我要放下所有，出去看看世界，瀟灑瀟灑！于是，它也開始了“五·一”休假模式。
　　 5月5日，“五·一”收假，師生按時到校，學校正常上課。
　　 食堂里，喧囂聲一片。大家買好早餐，陸陸續(xù)續(xù)回到辦公室，各自吃著東西，可不知怎么回事，人人表情古怪，失去了剛進校時的歡愉，情緒低落到讓人窒息。
　　 辦公室，平時總是歡聲笑語?？山裉靺s透露出一絲絲怪異的味道，大家沉默著。驟然間，一位吃完餃子的女老師說話，打破了沉悶：“學校停水了，你們知道嗎？是怎么回事？沒水，我們怎么洗碗？”
　　 話沒說完，有人不當回事兒似的馬上接腔，輕松地說：“沒事，洗碗處沒自來水，用飲水機里的礦泉水暫時解決一下不就行了！”
　　 “對的，用礦泉水，我們也享受一下高檔次的待遇。”
　　 “說得輕松，洗碗可以用礦泉水，那師生刷牙洗臉、洗澡怎么辦？上廁所怎么辦？沒有水沖洗，到時廁所不是臭氣熏天？”
　　 “可能只是暫時的，以前也出現過這種情況，不出半天就修好了，等等看就知道了?！?br />　　 這時，另一個悅耳的女中音響起：“問問領導怎么回事，中飯前會不會來水?！钡玫教崾?，大家打開微信，紛紛在工作群里詢問。不出20分鐘，學?？倓仗幠愁I導在群里答曰：“學校水井中的水泵出了些狀況，正在聯(lián)系師傅維修……”看到領導的回答，大家充滿期待。
　　 一天過去，學校沒水。兩天過去，依然沒水。三天過去，還是沒水。老師們急了，抱怨聲充斥著辦公室的角角落落。
　　 “這算哪門子的事，修一個小小的水泵為什么那么難？效率也太低了吧！”
　　 “這不是效率低，顯然是懈政怠政行為！”
　　 聽到這些說法，以嚴謹著稱的中年女老師馬上反駁：“懈政怠政？說輕了吧，這是典型的不作為！”
　　 “水泵到現在沒修好，可能師傅還查不出問題。領導不是常說，查不出問題往往都是大問題，肯定存在嚴重的問題。解決重大問題得按程序一步步來，總務處先得做規(guī)劃，交報告，再一層一層找領導簽字，然后招標競標，才能施工。反正停幾天水又不會死人，還可讓師生體驗下‘上甘嶺’的滋味?！庇腥苏{侃著。
　　 “學校食堂有自來水，難道就不可以從食堂拉幾米水管出來，暫解燃眉之急？”
　　 “是啊，這一任領導們都是這樣的，事不分輕重緩急，放著正事不管，專抓雞毛蒜皮的小事，天天讓我們關注這個網那個App平臺，還都說成是政治任務。哪有這樣的領導？”
　　 “不錯，不錯！他盡做一些表面文章，迎合討好上面領導，不干實事，太差火了！”
　　 大家越說越憤慨。這時校長恰好從辦公室外路過，議論戛然而止。
　　 一個星期又過去了，水泵還在休假。大家焦急地盼著水，時不時地去擰下水龍頭，龍頭里滴不出幾滴水，就像在擠眼淚。黑板沒水擦，變成了“白板”。廁所里糞積成堆，都快撐屁股了，飄出的令人作嘔的臭氣。女老師都不敢在學校上廁所了，只能跑到外面去。
　　 師生實在受不了了，都在抱怨，把憤概都發(fā)泄到校長身上。
　　 “校長不管事，當什么校長！占著茅坑不拉屎。如果讓我來，肯定比他干得好?！币晃磺嗄臧嘀魅卫蠋煈嵖?。
　　 “呦，你還想當校長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那塊料嗎？你會吹牛拍馬嗎？”有人譏笑他。
　　 “是呀，一個好校長能造就一所好學校。學校現在爛成這個樣子，校長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再不想辦法調動老師積極性，我們學校怕是要關門了。”
　　 “還調動教師積極性呢，想多了吧！該發(fā)的績效不發(fā)，不該扣的，刀子特快。學校自籌部分的績效工資他不去想辦法，老是盯著政府下?lián)艿目冃ЧべY。只要政府部分的一下?lián)?，他扣得比誰都快。連個班主任費和早晚自習的辛苦錢都要一拖再拖，轉眼間就是兩年多。那錢發(fā)的，好像要從他的腰包里掏出來一樣，叫人心疼得不得了呦，這樣的校長你見過嗎？”
　　 “按上面的精神，績效工資是要足額發(fā)放的?？晌覀冃ｉL呢，做法獨特，‘發(fā)錢慢，扣錢快’，真是少見！”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老師們個個義憤填膺，不滿情緒可見一斑。
　　 “你們看看兄弟學校的校長，都在想方設法提高老師的福利待遇，調動大家的積極性，而我們的校長除了扣錢，還是扣錢。每當老師們提出需按時發(fā)放福利時，校長只有兩個字——沒錢。你們想想，這樣的校長能調動老師的積極性嗎？他能不叫人寒心嗎？老師們的心都涼了，他憑什么管理好學校？”
　　 “大家還記得去年年底的時候，教學副校長帶隊去職中參加考務培訓會時的事情吧？當時，他回來后就說，讓我們的校長盡快去職中結賬，有80多萬，年底單位須清理賬目，到時可能會因為凍結資金無法轉賬，要快點。他把這個消息匯報給校長后，校長竟然不當回事，一拖再拖，結果到現在還沒結清，你們說氣人不氣人，這樣的校長就是擺設，有什么用？”
　　 “還有，聽財會室的人講，就在前不久，他替政府還了修學校食堂的貸款利息，60多萬！替政府還貸款利息有錢，給我們發(fā)福利就沒錢。政府貸的款，關他什么事，那么積極，你們說，哪有這么干的，這還有天理嗎？”
　　 “他還不是想討好上級領導，怕被問責，怕?lián)?，怕丟了位子，校長的位子比你們的福利重要！”喜歡挑事的老師陰陽怪氣地嘀咕著。
　　 “那又不是他貸的款，關他什么事！他稱什么英雄，哪有這樣當校長的？”
　　 “依我看，不如我們學校不要校長，你們看，學校沒有教務主任，照樣運轉。同樣道理，沒有校長給老師使絆子，老師們過得會更好?！瘪R上有人出來譏諷一番。
　　 “有人講，他有很多稱謂：沒有文件不開會，叫文校長；萬事不急一味拖，叫拖校長；許下承諾不兌現，叫賴校長；喜歡炒股，打跑胡子、紅拐彎，被人戲稱為股校長、胡校長、拐校長；還有奇葩校長、扣錢校長……我看這些外號都不確切，他應該叫‘搗蛋校長’，沒有他還好一些，有了他，學校更亂，他是來搗蛋的。你們看，自從他來了之后，短短兩年多時間，學校就被他搞得烏煙瘴氣！這樣的校長，我們大家應該把他罷免了！要不然，學校遲早要被他搞垮！”
　　 “呦呦呦，還罷免校長呢，你的膽子好肥呦！小泥鰍掀不起大浪，你得小心點，千萬別出錯，要不然，有你小鞋穿的。他可能會隨便找個理由把你給開除了！人家是局里任命的，你哪來的資格罷免他，找抽吧，嘿嘿！”一個見過世故的長者相勸。
　　 “這算什么，大家還記得嗎，他剛調任到我們學校，第一次主持的開學工作會議，一不做開學工作報告，二不公布老師的工作安排，弄得大家一頭霧水。而是大談特談他以前是如何如何管理學校，又取得了哪些成績，這些不著調的話一大堆，就是顯擺，和開學工作扯不上半毛錢的關系。說到初三畢業(yè)考試時，他又大發(fā)感慨，說：‘如果不是其他幾所學校考試出現了失誤，你們學校初三畢業(yè)考試不可能取得那么好的成績。’大家注意，‘你們學?！?，這是他應該說的嗎？他已經來我們學校當校長了，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他竟然搞不清自己的身份，認為自己是教育局領導，蒞臨我們學校做開學指導工作呀，還是來這里交流，以外校校長身份，和同僚們分析上半年全市初中畢業(yè)學業(yè)水平考試？他是在說夢話吧，莫名奇妙！這叫什么校長？奇葩吧！”資深的骨干教師憤憤不平，連珠炮似的，對校長的所作所為，做了詳細的解剖。
　　 老師們越說越氣憤。這時，有位快退休的老師感嘆地說：“哎！說那么多有什么用。我覺得，現任校長自從就任以來，他的秘訣就是一個字——拖。就是這個‘拖’字才引發(fā)出一系列的怪現象，大家想想，是不是這么回事？”
　　 “那是他沒能力，所以認為只要拖一拖，什么難事都會過去，會不了了之的。至于不肯發(fā)福利，那是他沒心思、更沒有辦法通過其他渠道爭取到資金，來解決老師的福利。自從把上任校長余留的120多萬花完后，學校的賬上就空了，他哪來的錢發(fā)學校部分的績效？”
　　 “我們現在又要回到解放前了，看著吧！跟著這樣的領導干活，沒希望了。兄弟們，又要上課了，開工啰，散了吧！”
　　 話剛落音，第三節(jié)的上課鈴聲響了起來。老師們該干嘛干嘛，各自拿著課本、教案走了出去。隨著幾位得力干將的離開，俄頃，辦公室里安靜了下來。
　　 又一日過去，老師們似乎麻木了，水泵仍舊處于休假狀態(tài)，從廁所飄散出的那股臭味依然籠罩在校園上空，久久不肯散去……
　　
　　 （原創(chuàng)首發(fā)，2022年5月13日晨于靜虛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