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瀘溪水韻(散文)
瀘溪河漂游是人生中最美好的體驗,第一次漂游瀘溪河是十年前陪同朋友來龍虎山景區(qū)旅游,游龍虎山,漂瀘溪河。由于時間安排較緊,走馬觀花,興猶余盡,對龍虎山、瀘溪河,感覺未看夠看透,尤其瀘溪河的美妙印象留存于腦海,多年來一直心心念念,懷著深深的眷戀,期望與瀘溪河能再約會。瀘溪河就像初戀情人,對她的思念常常充溢我的身心,牽動我的夢縈。
今年四月初始的一天,激動興奮的我,踩著晨曦中睡眼惺忪的露珠,獨自踏上渡娘的竹筏,再次投入瀘溪河的懷抱,將全部身心浸潤在濃濃山水的詩情畫意之中,體悟瀘溪河水的美妙韻味。
龍虎山,國家級重點風景名勝,自古以“神仙所都”,“人間福地”而名聞天下,《水滸傳》第一回:“張?zhí)鞄熎盱烈?,洪太尉誤走妖魔”,將她描繪得出神入化。瀘溪河因龍虎山而聞名,龍虎山偕瀘溪河得神奇和圓滿。龍虎山和瀘溪河,山水一體,山因水而俊,水因山而媚。瀘溪河從東至西貫穿整個龍虎山景區(qū),宛如一條玉帶纏繞著龍虎山,將兩岸諸峰串聯(lián)成一條長長的天然珠璣。水繞山行,山在水中,瀘溪河實乃龍虎山景區(qū)的精華。
瀘溪河在龍虎山境內(nèi)行走近百里,山與水勾勾聯(lián)聯(lián),難舍難分。漂游瀘溪河方能真正體味龍虎山的神奇、蔓妙和秀麗。唐朝詩人顧況當年就從瀘溪河不同的港口和溪流中,觀望龍虎山,得出諸多感慨,留有若干詩篇,如《弋陽溪中望仙人城》:“何草乏靈姿,無山不孤絕。我行雖去蹇,偶勝聊撫節(jié)。上界浮中流,光響洞明滅。晚禽曝霜羽,寒魚依石發(fā)?!焙汀栋踩矢劭谕扇顺恰罚骸皹桥_彩翠遠分明,聞?wù)f仙家在此城。欲上仙城無路上,水邊花里有人聲?!北彼未笳渭摇⒋笤娙送醢彩锡埢⑸綖o溪水,也留有詩句《詠龍虎山》:“灣灣苔徑引青松,蒼石壇高進晚風。方晌亂敲云影里,琵琶高映水聲中。”
瀘溪河的美景沒有辜負先賢們的佳句,風景旖旎,碧水空靈,兩岸樹木入水依依,峰隱峰顯,恍若隔世的仙境。
渡娘告訴我,在五十里長的瀘溪河兩岸,翠竹林林,蘆葦遍布,每到秋風吹來,蘆花飄揚,花絮覆水成溪,故又叫蘆溪河。
瀘溪河緣為武夷山的原始森林,一路穿山越嶺,匯流成河,奔騰五百里,至龍虎山舒緩腳步,放平心境,從從容容,不急不徐,找到了真正適合自己的舞臺,盡情表現(xiàn),精彩紛呈,成就著令人嘆為觀止的人間仙景。然后,信心滿滿、坦坦蕩蕩,經(jīng)信江奔向更廣闊的鄱陽湖,奔向激蕩的長江,奔向浩瀚的大海。
瀘溪河水溫柔恬雅,冬溫夏涼,四季宜人。春日陽光下的瀘溪河晶瑩剔透,河水清澈見底,游魚可數(shù)。渡娘將竹筏在河邊輕輕???,我觀魚兒一會兒飛出水面,一會兒又鉆入云底,在水中游戈撒歡。水中云天,浩瀚高遠,虛幻莫測,使人如入天堂,去卻凡塵雜念,心底一片清明。我忍不住掬一捧瀘溪水摸在臉上,清涼爽快,我情不自禁,對著明鏡般的湖面,大聲說:“瀘溪河,我愛你!”渡娘笑我童心未泯,我說:“我是真心喜愛,愛她不夠?!蔽腋嬖V渡娘:“十年前,下著毛毛細雨的一天,我游瀘溪河,如絲春雨拂面,湖面漣漪圈圈,遠山迷迷蒙蒙,那個空靈縹緲的瀘溪河,與今天見識的瀘溪河委實是另一番景況?!倍赡镄χf:“你若要了解瀘溪河還需多來幾次,一年四季,瀘溪河風景各異。夏天來游瀘溪河,與今天的體驗又大不一樣。炎炎夏日,酷暑難耐,瀘溪河水面卻生出絲絲涼風,屆時可見另一幅美妙的畫面:兩岸河畔林蔭樹下的石砌河壩上,三五成群的人們在休息納涼,一排排扁舟系于丹崖腳下,鸕鷹陪伴著漁夫在閉目養(yǎng)神?!边@讓我想起古人用水降溫的辦法,在《云仙雜記中》就記錄了一位唐朝的宦官,他在別墅的房間里鑿了幾口井,上面蓋著留有許多小洞的木盤,夏天他就躺在木盤上,井里冒出絲絲涼氣,他壓根感覺不到夏天的熱度。對于普通老百姓這種避署辦法較難實現(xiàn),普通老百姓主要是引來山泉水,利用水的自然循環(huán)納涼。
秋風吹來,蘆花飄舞,落花流水,瀘溪河銀光閃閃,使人眩目。河岸的果蔬稻菽,盡情地吮吸著瀘溪河水的甘甜,釀成濃郁的醇香,隨風飄溢,讓人陶醉。無邊的稻田里,滿眼是金色的波浪,在陽光的照射下,越發(fā)光彩奪目。田地里到處都是人們忙碌的身影,農(nóng)民在忙著秋收秋種,在他們辛勤的背影后面,還有三三兩兩的小孩在撿拾稻穗,好一派熱氣騰騰的景象。
秋雨淅淅,綿綿細雨落在瀘溪河面上,如絲如縷,將天空與河水連為一體,水岸的丹巖碧峰,在如霧如煙的水幕中,如夢如幻,讓人如入仙境。
當寒霜白雪襲入龍虎山脈,千山萬巖中迸發(fā)匯集的瀘溪河水就是一股暖流,冒著蒸蒸熱氣,繞山穿坳,銷霜化雪,給人們送來溫曖。
瀘溪河輕紗縹緲、靜美如畫。我見過青海湖的深湛碧藍,濃妝艷麗。也見過太湖的煙波浩渺,激情澎湃。我走南闖北,見過許許多多的大江大海,河流湖泊,唯有瀘溪河,如素妝的美女,溫文爾雅,經(jīng)久耐看。
瀘溪河是多姿的,瀘溪河的水是多彩的,瀘溪河水在丹山旭日照映點綴下色彩斑斕,多姿多彩,有藏青、有寶藍、有翠綠、有嫣紅……讓人如置身于魔幻世界。
瀘溪河的水是靈動的,柔中有剛,張馳有度,但目標始終如一,不畏不懼,勇往直前。
“山河是一部史書,壯游如同讀史?!睘o溪河水打通古今,兩千六百多年前,一群越人在此居住生息,他們斷發(fā)紋身,面水而居,以舟代步,行游于水中,活著伴水而生,死后只葬高巖。這是相傳的“越百族”,百族今已何去?有人說越族已消亡,有人說今之越南、緬甸、新加坡等就是越人的后裔。在我國的史料中,記載甚少,只留下兩千六百多年前的幾千座巖墓憑吊。越人曾是華夏一族?越人因何離去?越人到底去了哪里?留給人們無盡的遐思。
小時侯對大人們講鬼怪故事,既愛聽又怕聽,聽后非常害怕,天黒不敢出門。一天,母親對我說,鬼并沒有什么可怕,說我家東南方百里處有座山,山中有個張道士,本領(lǐng)很大,專捉妖魔鬼怪。我聽后非常驚喜。世上竟然有捉鬼之人,這是多么偉大之人!心中對張道士無比崇拜,很想見見這個能捉鬼的人,但百里之路在小孩的心里是多么的遙不可及。母親還常常教育我說,人不怕鬼,鬼才怕人。要抬頭行路,低身做人,正心正念,鬼不近身,張道士的本事和母親的教誨使我增添了膽氣。
長大后,我在讀史書時才知道,母親說的那座山就是龍虎山,原先叫云錦山,那個張道士叫張道陵,是四川的一個官吏,他聽說云錦山一帶妖魔出入,虎豹為患,瘟疫肆虐,百姓生活艱難,為了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他棄官求道,下長江,入鄱陽湖,溯信江,沿瀘溪河來到云錦山,開壇“煉九天神丹”,煉了七七四十九天,紫氣東來,“丹成而龍虎見”,有青龍白虎繞于丹爐。因此,張道陵把“云錦山”改叫成“龍虎山”,從此,他降妖伏魔,為百姓治病療傷。他的義舉感動了玉皇大帝,將他招至天庭,賜天龍?zhí)旎⒏饕?。他帶著天龍?zhí)旎⒒氐烬埢⑸?,天龍?zhí)旎w落龍虎山中,天龍化為一條蜿蜒曲折的瀘溪河,天虎化作千奇百怪的山峰。張道士捉鬼的故事雖然不無后人演繹的成份,但張道陵及他的弟子個個都是活生生的人物,張道陵在龍虎山創(chuàng)立的道教震動朝綱,在宋元明時期,張道陵被敕封一品,天師世家世代相襲,顯赫一方,與孔子世家并受朝廷重視,“南張北孔”名播海內(nèi)外。
美麗的傳說,神奇的山水,讓人不免生出無盡的遐思和感慨?!叭收邩飞剑钦邩匪?,一方山水孕育著一種精神品質(zhì),喜山樂水之中又是自我精神的映照。我沉浸在張道士降妖伏魔的故事中,思緒穿過千年,仿佛穿行在東漢的時空里……
龍虎山之所以出名,不全是因為其秀美的赭山綠水和奇特的丹霞地貌,充滿玄機的千年嗣漢張?zhí)鞄煹缊觯攀鞘过埢⑸匠雒恼嬲?。漢明帝永平二年,二十五歲的張道陵,便被拜為巴郡江州令,可謂青年才俊,前途無度。但他心系百姓,為了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他義無反顧,不戀官場,不要烏紗帽,這是何等的瀟灑人生,這讓多少營營茍茍的今人汗顏!
一陣嘻笑聲打破了我的沉思,我朝笑聲方向望去,在河的東岸寬闊的田野上,有一群兒童在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追打喜鬧,我意識到已到中午時分,便起身上岸,與渡娘、與瀘溪河說再見,再見,我想我們一定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