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舟】我小時候的夏天之細思極恐篇(隨筆)
青蛙和癩蛤蟆
我從小不喜歡過夏天,不是因為怕熱,是因為害怕青蛙和癩蛤蟆。
它們在春天結束冬眠后,只在池塘河溝等有水源的地方產卵生小蝌蚪,我只要不去那些地方就很難看到它們。
可是到了夏天,那些蝌蚪都長出了四條腿,雨水也多了起來,它們就四處擴散。有指蓋大,有雞蛋黃大,還有更大一些的,就隨處可見了。
我不能為了躲避它們老待在屋子里,這一出門,遇到它們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心里一咯噔害怕。哪怕是路上看到被車輪碾壓死了的青蛙癩蛤蟆,忙扭頭看別處也是自欺欺人,那血肉模糊的一攤讓人惡心,好無憐憫之心。
我那時覺得最恐怖的故事,不是鬼故事,而是格林童話《青蛙王子》。因為鬼長什么樣,我沒見過也就不怕。而青蛙渾身沒毛,五官最明顯的只有大嘴叉子鼓眼睛,要多丑有多丑,難怪巫婆會把那位王子變成青蛙。我一到夏天,因受那個故事影響,不敢靠近村子里的大口井周圍,害怕突然的從井里鉆出一只會兩只腳行走的青蛙跟我搭話。我聽《青蛙王子》的時候,還沒入學。那個時候,我就能指出那個故事脫離現(xiàn)實了——國王掌握著全國的財富,他的掌上明珠小公主,金球掉了,多大點事兒,再打造一只不就得了,哪里就用要以身相許?還要小公主親吻一只青蛙,這哪能下得去口??!
癩蛤蟆除了長的丑,聽說它還有毒,哪個小孩要打它,大人看見了就會告訴危險別讓它噴出的毒液藥到。
我那時就希望程航航能被藥到,他敢打癩蛤蟆,打了以后藏在背后,趁我不被拿出來不是在我眼前晃著,就是把死蛤蟆往我身上扔,看著我大驚失色尖叫的跑開,他在那里哈哈大笑罵我是膽小鬼。
有一年的夏天,我姑奶奶來家里串門。她講起她的女兒,也就是我的表姑上高中的時候,由于學習壓力大,發(fā)燒得了肺結核。抓了一只活著癩蛤蟆,把它放在洗凈的老母雞肚子里,怕癩蛤蟆跑出來,用針線把老母雞肚子縫上,放在鍋里煮。然后,讓我表姑吃雞喝湯,表姑吃了七只癩蛤蟆雞結核病痊愈了,復學考上大學的。姑奶奶還說偏方治大病啊,別人又告訴她說,遇到生蛆的癩蛤蟆要收集起來,烘干碾成粉末服用可以治癌癥。
我聽了到外面告訴了玩伴小裙子。小裙子又往外說,傳到了程航航耳里,他就打了幾十只癩蛤蟆放在場院上,等著觀察哪只癩蛤蟆生蛆。
被村里的幾個吃齋念佛的奶奶們發(fā)現(xiàn)了,把航航媽叫了過去,讓他管管兒子,不能這樣殺生禍害癩蛤蟆。
航航媽訓斥兒子,兒子辯解說是在找治癌癥的藥材。問聽誰說的?尋根問底,這樁癩蛤蟆慘案的根子在我這里。
媽媽就告訴我,不能聽風就是雨,把什么話都往外說。我不服氣,姑奶奶明明說的癩蛤蟆是藥材,并治好了表姑的肺結核怎么就是“風”是假的呢?
媽媽說,你表姑是八十年代初的高中生,那個時候醫(yī)療水平不高,她那個病可能是誤診,就是感冒了,農村孩子住?;锸巢缓脿I養(yǎng)跟不上,一直咳嗽而已。她休學在家,吃了七只雞,補充營養(yǎng),慢慢的不咳嗽了,身體就好了唄。至于賴蛤蟆到底起沒起到作用誰知道???中醫(yī)有一定作用,但更多的是靠碰運氣。
小白兔子
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愛吃蘿卜和白菜,蹦蹦跳跳真可愛。
到底有多可愛呢?那年的夏天,我午睡先醒了,出了屋子站在臺階上,欣賞院子里的蜀葵。發(fā)現(xiàn)在蜀葵花下面,蹲著一只雪一樣白的兔子,紅寶石般的眼睛,三瓣嘴正在那里吃一口花葉子抬頭望望我。
我心生歡喜,慢慢走過去,它居然沒有驚慌,只是象征性的往前挪了挪身子,被我一把按住了抱在懷里摩挲著。
可惜,我還沒有喜歡夠,兔子的主人鄰居強子哥就找來了要了回去。
強子哥家和我家隔著五個門,他比我大七八歲,我那時剛上小學,他已經是初中生了,平時不屑于我玩的,我也不去他家里玩,也就不知道他養(yǎng)了一只那么可愛的兔子。
小白兔呀小白兔,做夢我都想有只小白兔,是我那個夏天的愿望。我的姨奶奶知道了,就在他們村子里找人要了一只半大的小白兔送給我。
爸爸用舊冰箱里的置物之架,給我做了一個長方形的兔籠子。讓我把兔籠子放到南邊墻根下的木槿那里,中午的時候不僅有木槿掩映兔籠子,墻的陰影還能給小白兔遮擋陽光。
我高興極了,每天把自己吃的水果桃子蘋果等切了喂它??墒呛镁安婚L,小白兔到我家第十天的午后,我午睡起來去看它。
只見一條黑綠色的蛇,纏住了小白兔的脖子,小白兔兩眼鼓出被蛇給勒死了。
我嚇的大叫,爸爸不在家,媽媽找來了鄰居三爺爺用鋤頭把兔籠子勾到了街上,打開了兔籠子,倒出了死兔子。我要求三爺爺打死那條蛇,三爺爺不肯,說是蛇現(xiàn)在也受驚了,它有靈性會自己離開這里再不來的,讓我們先回家待一會兒再出來看。其實,就是他迷信怕有長仙來找他報復。
我在家里哭了大約有半個小時,跟著媽媽三爺爺去街上,果然那條蛇自己從兔子身上下來,早逃之夭夭了。我那可憐的小白兔啊,就這樣因三爺爺迷信白白的死掉了。我現(xiàn)在想起來蛇纏在小白兔脖子上的景象,既心疼不舍小白兔,又心撲通撲通亂跳頭發(fā)發(fā)麻。
預兆
我三年級的暑假,一天中午睡覺,做了一個夢,夢見村子外面那個新翻修的池塘,有一只大鳥從天而降在水面浮水,不知怎么的,大鳥的腿好像被什么力量拉住了往水里拽。大鳥掙扎了一會兒就沉到水里了,水面又恢復了平靜。大鳥該不會落水淹死吧?我一驚,醒了。
見我媽做在那里吹著風扇織毛衣,就跟她講了我剛才做的這個夢。
我媽還沒發(fā)表意見,我老師推門進來了。她和我住我家隔壁,和我媽處的可好了。她進門就說,嫂子,我剛才做了夢。
做了什么夢?我媽問,我也支棱著耳朵聽。沒想到她講述的夢跟我一樣,也是在村外新修的池塘那里,有一只大鳥沉到了水里沒有上來,她想大鳥不會落水淹死吧?一驚就醒了。
我說,老師我也做了這么個夢。我老師說,晨小晨你在搗亂嗎?
我媽說,不是她搗亂,是你沒進門之前,她確實跟我講了一個和你一樣的夢。
這會是什么預兆呢?我媽和我老師,也不清楚,就在那里瞎猜。
就在這個時候,我老師的老公在墻頭喊,姜波姜波,出事了出大事了。
我和我媽跟著我老師出來問他出什么大事了?
老師的老公說,我剛接到電話,是你們班應鴻的叔叔打來的,說是應鴻中午和幾個孩子一起去村外池塘游泳,落水不見了。那幾個孩子,在那里嘗試潛水撈了好久,這才回家報信?,F(xiàn)在尸體才被大人們去打撈上來。
原來,我和我老師的夢是這個預兆啊。我們都落淚了。后來,我問我的其他同學,在應鴻落水那天,他們都沒有做夢的預兆,為什么我會有呢?我想,是他托夢給我老師,因我和我老師住的近,就也順便托個夢給我,也就有了只我和我老師提前有了預兆,其他同學沒有吧?
有時想起這事,我多希望這種預兆能在事情沒發(fā)生時就有,又能有人能詮釋這種預兆的含義,那樣就會避免不少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