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從青竹小院到紅面山(散文)
來南溝村怎能不去紅面山呢!沙兄呷了口茶,看了看墻上的掛鐘說,走,咱們先去吃飯,然后帶你們去個好地方。
客隨主便。起身離座。汽車穿街過道,在綠樹成蔭的馬路上長驅直入。南溝村到泥河村也就二十分鐘路程,說笑著就到了。沙兄如是說。果然,一轉彎,正前方一座石雕的灰色牌樓古樸得令人起敬。沙兄說,這就是“泥河村”。汽車在“紅面山生態(tài)文化廣場”前緩緩停下。
農家飯,鮮魚香,一碗清涼的綠豆湯頓時消解了暑意。老板李哥是泥河村人,當他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時,便自告奮勇,在飯后當起了向導。
看著干凈整潔的街道,規(guī)整的村舍和前方一排排有著中國結的紅燈籠,怎么也和“泥河”二字扯不上關系。李哥看出了我的疑慮,爽朗地笑了。他說,相傳泥河村的始祖來到這里,看見前有河(秀水河),背靠山,是一方風水寶地,便拖兒帶女把家眷遷徙過來。下雨的時候,河水上漲,人們一過河,便連泥帶水都帶了出來。后來呀,就有了泥河村這么個村名。李哥繼續(xù)說,是不是有點“名不副實”?我們都笑了。其實,泥河村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李姓家族曾出現(xiàn)過“六科九舉兩進士,一門五縣六教官”的盛世境況,是當時盂縣境內最具楷模的名門望族之一。
驕陽似火,天藍得無邊無際。說笑間,我們來到一方小院前。李哥說,“青竹小院”到了。白墻烏瓦,樹影婆娑,倒也雅靜。“迎七一文化藏品展”的橫幅下,竹籬笆里姹紫嫣紅的月季正開得熱鬧。大門是敞開著的,直撲眼簾的那一叢青竹,碧翠修直、青青郁郁,看著她,連心底都有了綠意。怪不得叫“青竹小院”!果然富有詩意。
翠竹旁,一泓清流從石雕的“青蛙”的嘴里汩汩流出,滋潤著小池里的綠蘿;幾尾小魚繞著假山,在水里愉快地擺著尾。正當我們七嘴八舌贊嘆這奇妙的組合、這巧奪天工的藝術造型時,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走了過來,給我們講起這件藝術品的來由和創(chuàng)造過程。原來他就是“青竹小院”的主人,寶瑞。環(huán)顧小院四周,琳瑯滿目的藏品擺得滿滿當當且錯落有致。墻上掛著幾張不同時期的偉人畫像和一些珍貴的歷史畫面。對面一長排的桌子上,是年代久遠的藏書,文獻歷史、人物傳記、經濟政治、村志縣志等,五花八門,簡直應有盡有。寶瑞一看就是忠厚人,他靦腆地說,明天是迎七一藏品展的正日子,你們今天提前來,正好,人不多,可以好好看看。我和張姐相顧一笑??磥?,此行來的恰是時候。沙兄說,有什么問題,你們盡管問“青竹小院”主人;這里的一磚一瓦、一桌一椅,都是他親手打造的。哇!真是奇才。我看向他的眼神頓時有了幾份仰慕。
坐在茅草搭著的“聴雨軒里”古意隨之而出。石桌木椅、綠植繞梁,串在屋檐下的平安福袋,風一過,便飄出縷縷艾香。一旁的如青石般特質小火爐上,一個黃澄澄的銅水壺,被上方垂下來的鐵鉤子勾著,繞著火爐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寶瑞親自示范給我們看,還說,冬天可以在上面烤紅薯。設計絕妙,真是一舉兩得。
寶瑞說,去屋里看看吧,“寶貝”都在那里,隨之走到門口掀起竹簾。好家伙,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擺放著的全是年代久遠的老物件。泛黃的古畫,舊跡斑斑的木頭桌椅,一對圓肚長頸的青瓷大花瓶;最親切的是,土炕的小桌子上放著的用煙盒紙糊成的針線笸籮。對準它們,我一次次按響手機快門。這不算什么,看這里。寶瑞打開一扇古色古香的衣柜門,指給我們看門背后貼著的一張一指寬的斑駁發(fā)黃的紙條,上面清晰地寫著“打倒新沙……”后面的字顯然被橫著的木條擋住了。到底什么字呢?大家猜測著,面面相覷。還有這個,也不知多少年代了?說著,寶瑞搬起一條木質斑駁的長條凳,背面刻有“張氏茶房”四個字。足以看出年代的久遠。都是你家的?我問。不是。村里人家雜物間放的廢品,被我淘換回來的。寶瑞憨憨地有啥說啥。這里還有。寶瑞說著,一掀門簾,我們跟進了里屋。迎面青灰的磚墻上有一幅扇形字幅。寶瑞用他那標準的盂縣方言念道“上上下下,游游轉轉,無個事請來;說說笑笑,息息喘喘,吃杯茶再去”。好楹聯(lián)!簡單明了、直抒胸臆。寶瑞告訴我們,這可是他們李家祖上曾出任過隰縣知縣,在民國16年調任解州年知事的“李嵉齡”的墨寶。不光這幅,八仙桌后面墻上這幅楹聯(lián)也是出自“李嵉齡”的真跡。沙兄念“果有因,因有果,有果有因,種甚因結甚果;寶瑞說,心即佛,佛即心,即心即佛,欲求佛先求心?!弊肿种榄^,一語中的,仿佛一瞬間就幡然頓悟了。
展展闊闊的三間瓦房,一字排開,每間房屋風格迥異,布置造型也不雷同。其匠心獨特,令人贊嘆!從房屋一側拐過去,就是寶瑞的后花園。韭菜嫩嫩的,小蔥直直的,還有正在爬藤的豆角秧,玉米苗也長到了一尺高。張姐說,這個小院真不錯!給套樓房都不換。那是。寶瑞笑著說,堅決不換。
因時間關系,我們不敢做太多停留,遂告別了青竹,告別了寶瑞,驅車沿著村路向“紅面山”駛去。
紅面山,亦稱紅廟山,又稱大佛山,位于泥河村東南方向大概一公里左右。沙兄邊開車邊給我們普及知識。相傳,有一位紅面長老,面如紅棗,在這山上修行,后人為了紀念紅面長老,就把此山稱為“紅面山”。還有一種說法,因紅面山地質地貌緣故,到處有紅色沙巖,經過風化逐漸形成像面一樣的細砂粒,所以就把它叫做“紅面山”。具體哪一種說法正確,誰也說不清。
站在千米之高的紅面山沁心亭環(huán)顧四周,頓覺心曠神怡。微風中,綠波蕩漾,林海浩瀚。在藍天的映襯下,秀峰更顯挺拔,深谷越發(fā)幽靜。遠處,村落有致,綠樹掩映;高樓不覺其高,馬路變成了羊場小道。
去紅面山石窟,要走一條長長的棧道。走過棧道,下幾個臺階,就來到石窟前。在《泥河文化》一書里這樣記載“這是在一方陡峭的石壁上鑿成的石窟,坐北朝南,依山勢開鑿于一塊長約8米,寬2米多的黃沙巖石上。前面有一塊平臺,供人們膜拜,石窟從西往東依次排開一共有三個石窟;從右往左分別稱‘金洞’、‘銀洞’和‘佛爺洞’。三個石窟里分別有佛像、菩薩、供養(yǎng)人,還有一些惟妙惟肖的壁畫浮雕”。佛爺洞好理解,那金銀洞啥意思呢?看著我們一幅不解的樣子。沙兄說,其實,這也是一個傳說。一個人給地主放羊,有一天兒子病了,問地主借錢給兒子看病,地主不借,還挖苦他。這個人無奈,只好把羊圈在一處,自己到這個洞里歇息。他越想越生氣,就拿著鏟子對著地面狠狠地挖起土來,以發(fā)泄心中的憤恨。看著挖出的黃土,心想,這黃土要是變成金子就好了。正想著,黃土忽然閃閃發(fā)光,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堆金子。他高興極了,又繼續(xù)挖,這回的黃土變成了一堆白花花的銀子。有個游人聽呆了,忽然問我們,你們誰有鏟子,我也要挖出金銀來。哈哈,看來這個勵志的傳說,聽得人們都有躍躍欲試的沖動。
除了金洞銀洞佛爺洞,紅面山還有很多景觀。例如,金牛銀碌碡、娘娘腳、說法臺、年輪石、龜背石、金雞垴等。它們或散落在山凹幽谷,或挺立于秀峰峭壁,沐雨櫛風、歲月崢嶸,以一種姿態(tài)挺立著,亙古未變。
從青竹小院到紅面山,從靜雅愜意散發(fā)著詩意古風的農家小院,到巍峨磅礴林海浩瀚的千年名山,仿佛小家碧玉和偉丈夫。兩種風格迥異卻又完全溢滿著田野趣味的自然景觀,是那樣和諧,充滿著魅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與匠心獨特的民間藝人都可以創(chuàng)造人間美景。有機會的話,真的還想再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