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十五、冷血殺手——江鱈 (散文)
古人云:三山六水一分田。這個描述相當接近包括海洋在內(nèi)的地球地貌。其中海洋占71%;陸地只占29%,不僅覆蓋著地球絕大部分,也覆蓋著一個對我們來說巨大而神秘的世界。在那個廣闊而巨大的世界里,生活著各種各樣的魚類。即使在寒冷的黑龍江冬天也是如此。
那里的江河湖泊已經(jīng)被一米多厚的冰雪覆蓋住了,寒冷而黑暗。冰雪覆蓋的水里世界里,該是怎樣一副場景呢?莫非那里見不到生命了,一片寂靜?不,此刻有條幽靈般的魚正在無聲地游弋。它借著更加漆黑夜色掩護,向靠近岸邊的淺水處游去。是不是看錯了呀?在那樣寒冷而黑暗的冰層下面,連人們最常見的鯉魚、鯽魚和鳊花,還有鯰魚和嘎牙子幾乎都已經(jīng)凍僵了,處在半冬眠狀態(tài),四周一片寂靜,怎么會有魚在那里游動呢?可能還不知道吧,盡管那些魚都在冬眠了,但還有一些冷水魚在那里活動。此刻,正游向岸邊淺水里的便是冷水魚一種——江鱈。那條江鱈在寒冷的江水中游動,四處尋覓著食物。它很快發(fā)現(xiàn)了目標——是一條處于半冬眠狀態(tài)的小魚,立刻游了過去。那條幾乎凍僵的小魚,雙只黑亮亮的眼睛明明看見江鱈游了過來,還傻乎乎地站立在原地,并不知道趕緊逃走,也沒有一點反應,哆哆嗦嗦呆在那里。隨著一道水線快速劃過,那條小魚已經(jīng)不見了,被那條江鱈一口吞進了肚子。江鱈的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食物,暖和起來,感覺不那么寒冷了?其實江鱈是種冷水魚,不可能覺得像想象得那樣寒冷。它不過餓了,需要食物來充饑,可那條小魚卻因此而斷送了性命??吹酱颂?,是不是覺得不公平?沒辦法,這就是自然。而自然界只有弱肉強食,從來沒有所謂的什么公平!
江鱈,也叫花鯰魚或山鯰魚,主要生活在北緯四十五度以北水域,是一種典型的淡水冷水性魚類,在這個星球的江河溪流里,僅有一個種屬,三個亞種,分布于亞歐兩大洲北部,在我國主要分布于新疆的額爾齊斯河,還有北部的黑龍江及鴨綠江等水系,也是唯一洄游性淡水鱈類。此外,還有一種淡水鱈魚,它們四季都棲息在山溪中,從不與外界有任何交往,更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不僅那種鱈魚,即使洄游性淡水江鱈,除了每年冬天以外,其他季節(jié)里也難以在黑龍江里見到它們的身影。2江鱈長相十分丑陋。它的頭部較大,稍平扁,吻稍圓鈍,下頜突出,像鯰魚一樣,也長于上頜,呈兜齒狀,習慣捕食活動上水層的中小型魚類。它的眼睛特別小,鼻前有一對小須,鰓孔較大,鰓蓋膜分離,不與頰部相連。江鱈渾身基本無鱗,側(cè)線前部較高,后部側(cè)中位,且不完整。長有背鰭兩個,胸鰭與腹鰭均小,腹鰭長在喉位,第一至二鰭略延長呈絲狀,尾鰭橢圓形。隨著季節(jié)溫度變化,江鱈體色有較大變化。通常背側(cè)為暗褐色或灰褐色。到了秋季,身體為灰綠色,腹側(cè)較淡,體側(cè)和鰭上有許多不規(guī)則的黑斑或黃斑,鰭邊緣黑色。因為這種魚渾身無鱗,長著不規(guī)則斑紋,長相酷似鯰魚,生活在黑龍江中下游的漁民才叫它:花鯰魚。其實,江鱈和鯰魚沒有任何血緣關系,自然也不能歸屬于鯰魚種屬,只是長相有些像鯰魚而已,以為它是鯰魚的一種,才叫它們“花鯰魚”。江鱈屬于中小型魚類,體長在四十到五十厘米之間,體重約兩公斤左右。最大體長可達到一米,體重在二十五公斤以上,但十分稀少,簡直是鳳毛麟角。江鱈喜歡棲居水質(zhì)清澈的沙底或有水草生長的河灣,在茂密的水草里穿梭游動,喜歡單獨生活。三至四年,江鱈性成熟后,每年產(chǎn)卵期在十一至來年三月間。當水溫降至零度左右,性成熟江鱈集群結(jié)隊地游向它們的產(chǎn)卵場,在水深二米左右的沙質(zhì)底處產(chǎn)卵。雌魚懷卵量在五到三百萬粒之間,卵呈黃色,直徑在一毫米左右,無粘性,透明而富有脂肪。受精魚卵漂浮在水里或粘附在其它物體上。孵化后幼魚繼續(xù)生活在靠近岸邊淺水處,在那里捕食小魚小蝦,或其它浮游生物。成魚后,江鱈多在深水處活動,是一種晝伏夜出冷水性食肉魚類。隨著水溫增高,江鱈游往山澗溪流里,或在水溫較低水域活動。隨著山溪里水溫升高,江鱈的活動量隨之降低,幾乎處于休眠狀態(tài)。在那個時期,江鱈很少捕獲食物,或少攝入食物。由于它們體內(nèi)營養(yǎng)不足,身體顏色隨之變成灰褐色。
到了秋季,隨著水溫降低,江鱈攝入食物增加,變得活躍起來,并從山溪洄游到江河深處越冬捕食,是一種典型的“冷水殺手”。不,確切地說,江鱈是一種活動在黑暗里的“冷血性殺手”。3到了每年的十二月底,黑龍江已經(jīng)被一米多厚的冰雪覆蓋住了,陽光幾乎照不進冰層下面,一團漆黑。即使在那覆蓋著厚厚冰雪的白天,江鱈仍舊不怎么活動,一直躲藏在石縫、洞穴或江底的陡棱子下面。直到黃昏以后,天色更加暗下來,江鱈才會變得活躍起來,無聲地扭動著它那光滑的身子,幽靈般游弋在漆黑的江水里,四處尋找獵物。每年到了冬天,那些鯽魚、黃姑子、白鰷兒和船丁子等小型魚類處在半冬眠狀態(tài),防范能力低下,昏昏欲睡集聚在一起,躲在江河水流平穩(wěn)深溝里,耐心地等待著冰雪消融的第二年春天到來。而那些江鱈和其他冷水魚則變得十分活躍,肆無忌憚地沖殺進魚群里,大開殺戒,吞食那些反應遲鈍、來不及逃脫的魚類,或捕食躲在江底越冬的蛤蟆。每年春秋兩季,生活在溪流里的江鱈也像那些掠食性魚類一樣,襲擊涉水過河,或在岸邊尋找食物的陸生小動物。這樣描述,是不是有點玄了。江鱈又不是陸生動物,而是魚類,難道它能爬上岸去捕食嗎?每年這樣季節(jié),由于食物缺乏,生活在山溪里的江鱈確實會搞點陰謀詭計,捕食山鼠或其它小動物,用以填充一下它們那轆轆饑腸。
別以為所有魚類都喜歡溫暖的陽光,其實鯰魚,還有江鱈就是個例外。它們永遠都不喜歡陽光,喜歡在黑暗里活動??磥怼百\眉鼠眼”、“鬼鬼祟祟”不僅用來形容那些長相難看,不敢光明正大做人的家伙,用在江鱈的身上也同樣合適。等到天黑以后,溪畔空氣變得涼爽而潮濕,江鱈趁機悄悄游到岸邊,把尾巴甩出水面,放在岸邊,而身體大部分依舊留在水中,靜靜潛伏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等待獵物出現(xiàn)。等到天黑以后,有只小山鼠從山洞里鉆出來覓食。那個膽小的家伙,一路走走停停,不停翕動著鼻翼,尋找哪里才有可以供它充饑的食物呢?那只嗅覺靈敏的小山鼠,這樣走走聞聞,突然嗅到了一股魚腥味兒,知道今天不用挨餓了,小心翼翼地來到河灘上,一路找了過來,很快發(fā)現(xiàn)了那條橫在水邊的江鱈,以為是一條死魚呢,悉悉索索地跑過來,咬住了魚尾巴,使出渾身吃奶的力氣,使勁往岸上拖那條裝死的江鱈。哈哈,食物自己送上門里了,高興得那條佯死的江鱈突然猛地一甩尾巴,把那只毫無防備的小山鼠掃進溪水里,隨后快速回到水中,撲了過去,把那只小山鼠吞進了肚子。那只可憐而貪吃的小家伙,不但沒有品嘗到江鱈的魚肉味兒,反而成了人家的一頓豐盛晚餐,實在可悲可嘆??!在自然界上,像江鱈和小山鼠之間發(fā)生的那樣生死游戲,幾乎每天都在發(fā)生著,實在不足為奇了。4江鱈肉質(zhì)并不鮮美,而且腥味兒較重,加上它的習性詭秘,行蹤不定,還有吞食小山鼠等小動物的陋習,很不受人類的歡迎。
當時,生活在黑龍江中下游的人們,一直沒有人烹飪江鱈。那里的漁民下冬網(wǎng)捕撈到花鯰魚,往往直接扔在冰上凍僵了事。如今想來,那時簡直大禍害人了。生活在那里的人們當時可能還不清楚,只見過江鱈肝特別大,但并不知道那可是難得的美味呢!江鱈的肝臟占體重百分之六到九之間,一條二三斤的江鱈,可以掏出一大碗魚肝,而且像后來被人喜愛的肥鵝肝一樣,那時也是歐洲人最喜歡的美味兒之一。江鱈肝不但極其鮮美,而且營養(yǎng)價值高,也是唯一可以用來制造魚肝油的淡水魚類。江鱈不僅可以食用,魚肉還可以入藥,用以治療硬傷、瘀傷、咯血和便秘等癥。把江鱈魚骨焙粉,治療腳氣有較好效果。而江鱈肝油對褥瘡,火傷,外傷創(chuàng)面及潰瘍等炎癥,還有一定療效,可加速皮膚形成,使之愈后無傷痕,簡直是件無價之寶。由于江鱈不僅是一種冷水洄游魚,而且在夜間才出來捕食,也只有冬季下冬網(wǎng)才能捕撈到花鯰魚,而且產(chǎn)量不穩(wěn)定,形不成規(guī)模,才沒有人用江鱈肝臟加工制作魚肝油。至今,隨著黑龍江野生魚類越來越少,江鱈產(chǎn)量更是急劇下降,甚至黑龍江中下游的漁民,整個冬季里也很難捕撈到幾條花鯰魚了,更不用說用來制作魚肝油了。如今,黑龍江中下游的人們也開始品嘗江鱈了。由于江鱈是一種只有在冬天才能捕撈到的冷水魚,而生活在那里的人們又有削凍魚片的習俗,冬天捕撈到江鱈后,多用來削凍魚片。別看把江鱈烹飪熟后,其味道比較腥,但凍魚片兒卻一點品嘗不出腥味兒,不失為一種獨特的美味兒。如果有機會到同江、撫遠一帶出差的話,不妨到那里飯店里點一盤,品嘗品嘗削江鱈的凍魚片,絕對新鮮。
還記得嗎?只有在冬天,而且封江以后,江鱈才會出現(xiàn)在黑龍江。從零下三四十度冰封的黑龍江捕撈的魚,當然很新鮮了。十六、冷水世界的霸王——哲羅魚1北緯48度的黑龍江畔,到了每年的十月底,寒冷的江水撲打在江岸上,已經(jīng)凍結(jié)成了一層冰。隨著冰層越凍越厚,江里開始流淌冰排了,黑龍江既將進入到一年一度的溜冰期,奔流半年多的黑龍江也疲憊了,準備休息了。寒冷的西北風在江面上呼嘯著,雪花隨之紛紛飄落下來,天氣變得越來越寒冷了。只是那么短短十幾天工夫,靠近岸邊的江面已經(jīng)凍出去幾十米寬了,都被厚厚冰雪覆蓋住了,只有江心還在流淌著冰排,不時響起陣陣冰排互相碰撞的“嘩啦啦”聲,嚇得準備在那里過冬的各種魚類,或轉(zhuǎn)向安靜的岸邊,或更深的水下。在那厚厚冰雪覆蓋下的江水里,有條身長近一米的蒼黑色大魚,擺動著尾巴,無聲地游弋在那片漆黑而冰冷的水域里。憑借著它身體側(cè)線的感應,發(fā)現(xiàn)在附近有一條魚在那里活動——平靜江水中傳導過來一陣陣水波。它立刻快速擺動尾鰭,扭動著身體朝發(fā)出水波方向游去。在捕獵時,往往有時只差那么短短一步,結(jié)果它放棄了:而有時,早該放棄的卻異常執(zhí)著,在身后緊追不舍。類似的事情不僅在陸生動物身上發(fā)現(xiàn),在水下的世界往往也是如此。這次它的執(zhí)著終于得到了回報,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目標。那是一條身長比那條大魚稍短的兇猛狗魚??匆娡蝗粵_過來了一條哲羅,狗魚當然也不甘示弱,立刻張開布滿了牙齒的嘴,呲著鋒利的牙齒,迎面沖上前去。在冰冷的江水里,兩條兇猛的大魚立刻撕咬成一團,頓時鱗甲紛紛落下。幾個回合下來,大狗魚已經(jīng)明顯處在了下風,身體上留下了幾道傷痕,體力也顯得有些不支了,倉皇轉(zhuǎn)身,準備逃走。但那條大魚哪里能讓它這樣逃掉呢?猛地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狗魚頭,拼命地往下吞咽,只有露在魚嘴外的狗魚身子還在瘋狂地扭動。到了這會兒,那條狗魚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片刻工夫便一動不動了。那條大魚把狗魚腦袋吞進嘴里,并試圖整個吞進肚子。不過,那條狗魚個頭實在太大了,怎么也無法吞下去,狗魚身子依舊露在外面。而那條正在拼命吞食狗魚的大魚,便是一條大哲羅。
哲羅,學名哲羅鮭,而在新疆則稱之為“大紅魚”。在我國哲羅魚主要分布黑龍江、烏蘇里江,還有吉林的圖門以及新疆的額爾齊斯河等水系,還有那里著名的喀納斯湖。在國外則分布在俄羅斯西伯利亞的諸多河流,以及東歐的伏爾加河與烏拉爾河上游等河流中。哲羅魚身體呈橢圓形,略側(cè)扁,頭部平扁,吻尖,口裂較大;上頜明顯,向后延伸至眼后。它的上下頜和舌上均長有向內(nèi)傾斜銳齒,利于捕食。哲羅魚鱗細小,側(cè)線清晰,背鰭較發(fā)達;背部青褐色,腹部銀白,頭部和體側(cè)有密集暗黑色斑點。每年到了產(chǎn)卵期,哲羅魚身體變?yōu)榍嚆~色,腹鰭和尾鰭下葉為橙紅色,雄魚更為明顯。它不僅是黑龍江著名的“五羅(系哲羅、雅羅、胡羅、銅羅和法羅)”之一,還是世界著名的“十大兇猛淡水魚”之一,是個名副其實的淡水中的霸王。哲羅魚是黑龍江里體型最大的冷水性食肉魚類,大部分時間生活在低溫、水流湍急的溪流中,而且對水溫要求比較特殊,必須在攝氏十五度以下水域里才能正常生活。隨著春天的腳步來到了北緯48度,黑龍江里的水溫開始逐漸回升,哲羅魚開始離開了生活一冬的大江大河,開始溯流而上,游向水流湍急,底層沙礫的溪流中,進行一年一度的春季生殖洄游。到了秋天,水溫降低以后,受著溪流中水位的影響,在溪流結(jié)冰之前它們逐漸向江河或較深水體中移動,尋找適合越冬的場所。在一年之中,它們有兩次大規(guī)模遷徙,是一種典型的陸封性冷水洄游魚。哲羅魚性成熟比較晚,大約需要五年時間。每年五月中旬,當黑龍江水溫達到攝氏五至十度時,性成熟的親魚不再捕食了,洄游到水流湍急、砂礫底質(zhì)的溪流中產(chǎn)下它們的后代。它們的產(chǎn)卵方式與大馬哈魚基本相同,同樣具有埋藏魚卵和護巢習性,只是發(fā)生的時間不相同而已。大馬哈魚的繁殖期發(fā)生在每年秋天,而哲羅魚則在春天。每年春天,哲羅魚來到了它們的產(chǎn)卵地,雌魚側(cè)著身體緊貼河底游動,尾鰭奮力擊打河底沙礫,挖掘坑穴,然后把卵產(chǎn)在里面。產(chǎn)完卵后,雌魚和雄魚不會馬上離開,繼續(xù)在巢穴四周逡巡,以保護它們的魚卵,防止被其他魚類吞食。在繁殖期,雄性哲羅魚不僅要和雌魚交配,還要防備其他雄魚爭奪配偶,片刻不得安寧,加上長時間沒有進食,致使體力大量透支,往往很多雄性哲羅魚來不及看一眼它們子女孵化出來,便孤獨地死去了。愛情是生命的點綴,一生總得做一次飛蛾,為愛撲火,這就足夠了。大部分的時候,我們要做好我們自己。不是嗎?愛著的時候,都會低到塵埃中去??墒墙K有一天,還要變回自己——愛,是一場天時地利的相遇,否則就是這樣的結(jié)局繁殖期結(jié)束后,在親魚的呵護下,孵化的仔魚立刻潛身在砂礫空隙間,不常游動,以躲避其他食肉魚和動物攻擊。哲羅魚口裂深,嘴特別大,而且牙齒尖銳,舌上長有細牙,性情兇猛剽悍,極富有侵略性,并且常以狗魚、重唇、雅羅等魚類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