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根與魂】【浪花】青山掩映下的土樓群(散文)
從高空拍攝的圖片上看,一個個圓形的土樓,組成的土樓群,像一群炮樓,像火箭發(fā)射基地,也像一個個大蘑菇圈兒,更像一頂頂戴帽子的煙囪,又像外星人的基地。那方形土樓,又是另一種情形,像小型城堡,像方方正正的帽子城,不過他們共同的特點都是戴黑帽子。漆黑漆黑的顏色,不知表明的是陳舊和歲月,還是代表著深沉和威嚴。
福建閩南與廣東土樓,是客家人的居住村落,土樓是以家族為單位營造建筑的。在類別上主要有圓形和方形土樓,還有不多見的橢圓形、五鳳形、斗月形、扇形、交椅形……一般土樓都有三、四層高,最大的土樓有五、六層高,四百多個房間。在福建龍巖永定地區(qū),還有規(guī)模宏大的土樓群。
土樓是客家人文化傳承與自然環(huán)境結(jié)合的產(chǎn)物,承載著客家人的歷史、傳統(tǒng)和生活。而客家文化源遠流長,客家語言,亦被譽為中原古文化的活化石,為華夏歷經(jīng)歲月之瑰寶??图胰耸悄线w的漢民形成的支系,大多數(shù)是由于各朝代的戰(zhàn)亂而遷徙。從秦朝開始一直到清代,漢民族有六次大型南遷;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政府的移民政策,還有零星的災(zāi)害年景的遷移。使的客家人遍布東南沿省以及東南亞及世界各地。土樓是客家人建造的族居房屋。
從外部看,高高的土樓,石頭墻基,泥土墻體,呈土黃色,頂部有一圈黑色的碎瓦,覆蓋房頂和房檐。因為這些房子相比于寬大的院落,是細細窄窄的一圈圈的建筑,緊貼著四周的墻壁,所以房頂?shù)暮谕?,遠遠看只有窄窄的一圈兒。
土樓一般都建造在崇山峻嶺的山坳里,依山勢而建,逐水流而定,四周翠綠的山色映襯著黑色的土樓,景象出奇制勝,建筑風格古樸粗獷,形式優(yōu)美奇特。土樓群,就如點綴在群山峻嶺中的一枚枚黑色的珍珠,形象奇美,頗為壯觀。
為了防御流寇土匪的打劫,為了應(yīng)對當?shù)鼐用竦某鹨?、矛盾,這些外來的移民,出于保護自己的財產(chǎn)、糧食不被搶劫的考量,他們聚族而居。借鑒本地吊腳樓、高層木樓建筑的特色,依托地形地勢,就地取材,建造起高大的土樓,成為一個個小型城堡,具有極大的安全性能。
我對土樓早有耳聞,從搜索出的圖片看,它奇特美觀,內(nèi)部景象如何,卻不勝明了,很渴望走進土樓之內(nèi),游覽了解一下內(nèi)部構(gòu)造。這樣的機會終于來了,我隨團不遠幾千里飛越閩南,來到了漳州市南靖縣參觀土樓。
圓形或方形的土樓,夯實高大的沙土粘土外墻,以石為基,以生土為主要原料,分層交錯夯筑。配上竹木作墻骨牽拉,丁字交叉處則用木定型錨固。墻體寬一到兩米,只留一座大門,圈起一座巨大的院落,一族或一村集體居住。也有不同族人聚集而筑的樓群,如洪坑村,一條溪流自北而南蜿蜒曲折貫穿全村,兩岸地勢狹長、平緩,土樓沿溪而建,形態(tài)各異、規(guī)模不一。洪坑村建成后,錯落有致,布局合理,與青山、綠水、村道、小橋、田園完美結(jié)合,融為一體。
樓群中每一座土樓的周邊均鋪設(shè)青石板小道,樓與樓之間以飾有青石板的小道貫通,并分別有一條青石板路通到樓后的總干道,總干道則一直延伸到山腰。
最大的土樓有五六層高,一百多個開間,各家占據(jù)從下到上的多層建筑,獨立單元居住。第一層廚房和客廳(以前用來飼養(yǎng)豬雞羊牛等家畜家禽)隔離出一個廁所,第二層儲藏室,第三層以上住人(有臥室、客廳、廚房、繡房),頂層儲藏室或隔出客房。每一個家庭,從下到上有內(nèi)部樓梯串通,關(guān)起門就是獨立空間,就如今天的單元樓,一個單元就住一家,也許是祖孫幾代,或者就是父母子女。
各家各戶,又有每一層的環(huán)行走廊相連,互通有無,連通的走廊,使各家方便交往,還有防御外敵之用。每隔一段就有一個共用的樓梯直通上下,墻壁上有半米見方的孔洞,用于瞭望和射擊。大門堅固厚實,為防止敵人的火攻,門旁及門頂有水漏和沙漏,大門緊關(guān),任由敵人進攻也萬無一失了。
土樓從外觀看,土黃色的墻壁坑坑洼洼,破爛滄桑,但整體觀感高大雄壯,傲居一方,易守難攻。兩扇高大的門板敞開著,從大門洞進入院內(nèi),豁然開朗,簡直是個小型村落。院內(nèi)棵棵古樹,灑下大片的陰涼,有幾人難以合抱的古榕,有開著小黃花的古槐樹,撲鼻香味兒惹人醉,有芒果樹,荔枝樹,花椒樹……這些都是導(dǎo)游講的,或者是百度查詢的,因為我不認識,沒見過,到了南方,我是那么的沒見識。有的院內(nèi)小河潺潺流水,清澈見底,從高墻下流向村外。想像古時人家雞鴨豬狗,在院子里逐食追跑,雞犬相聞,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如今成為了開放景點,沒有了村民生活的煙火氣息。
我們有幸參觀了幾個土樓的內(nèi)部構(gòu)造,每一個土樓的院子里都有一口或兩口古井。那是建成土樓后,村民共同打造的吃水井,到如今水井還清涼深幽。被村民祭拜過的古井,據(jù)說有了靈性,井水永遠不升不降,不論多么干旱的天氣,井水依然盈滿甘甜,永不枯竭。樓內(nèi)天井的中心位置上,還有十分明顯的擴音效果。
從圖片上看以為土樓不大,想像先民們住在里邊一定憋屈,施展不開。近觀土樓,它的外部顯得陳舊土氣,可是一旦跨進院落,給你的觀感完全不同,你會大吃一驚,原來內(nèi)部富麗堂皇,明亮嶄新。一水的松木建造,榫卯結(jié)構(gòu),不論柱梁椽檁,門窗隔板,甚至樓梯地板,全是深棕色和淺棕色的松木厚板和光滑潤澤的圓柱,顏色典雅高貴,院內(nèi)清香撲鼻,木質(zhì)手感光滑。一眼望去,整座土樓明亮有光澤,有一種古樸和安詳,是遠古先民的優(yōu)雅和世外桃源的不染塵俗,讓人內(nèi)心一下子沉靜安適下來。
客家人建造的土樓充滿了智慧和人文精神。首先它與自然和諧共處,依山傍水,融入自然,不毀林不挖山,安然鑲嵌于自然之中,與青山、綠水、田園風光相得益彰;其次它圈起來的這一片場地,成為族人村民共同的院落,大家朝夕相處,互相守望,有難共赴,團結(jié)一心,共守家園。成為一個擴大的通心圓,一個超級的大家庭。
關(guān)閉大門,就是一個安全的城堡,豬羊雞狗不會走失,小孩子玩耍安全,大人或田間勞作,或出門遠行,或打仗執(zhí)勤,都不用旁騖其他。鄰里有難,一呼百應(yīng),出手相幫,不成問題。如今天的養(yǎng)老共居,只不過擴大到全方位的共居,不論老人、小孩兒、病人,都可得到共幫共助。
族人或村民的共居,增進了友誼,促進文明風氣的營造,一旦有不敬長輩,打罵欺辱幼童,或鄰里矛盾,大家都可共同治理維護。甚至就在族長的眼皮底下,量你也不敢長刺。也不會發(fā)生偷盜、搶劫,奸淫、拐賣的事件,大大減少了社會犯罪概率。
福建土樓產(chǎn)生于宋元,成熟于明末、清代和民國時期,有的土樓已經(jīng)有四百六十年的歷史。土樓遵循了“天人合一”的東方哲學理念,就地取材,建造簡易合理。土樓建筑引起今天建筑學家,美學家,民俗學家,歷史學家,社會學家等的共同關(guān)注,還迎來許多外國學者的研究和考證。
先從美學的角度看,土樓特別完美,造型美輪美奐。尤其是圓形土樓,更像一座座渾源的宇宙天地,建造完整和諧,精巧簡便,經(jīng)濟而適用。站在院子里或樓上向四面看,它渾圓統(tǒng)一,美觀大方,檐角上拱,房頂傾斜,就似大鵬展翅飛翔,美不勝收。
從建筑力學角度看,它構(gòu)造簡便,輕巧耐用,所有的房間用木料建造,壓力減輕。用榫卯固定連接起來,穩(wěn)定平整,抗震抗洪水防山火,抵抗猛獸等災(zāi)害。唯一的缺陷,容易失火。但它的防火設(shè)施非常周備,各樓層每隔一段,就有大水甕,院子里有水井,小河流,大水甕,沙堆。且全村人互相監(jiān)督小孩子的失守行為,失火險情大大降低。
土樓最主要的功用就是防盜,防流寇土匪,一二層不開設(shè)窗戶,一旦敵人來攻,全村人馬上集合,聽憑調(diào)遣,關(guān)閉大門后,強壯兵力可各守據(jù)點。通過瞭望口、射擊口、樓頂內(nèi)傾面,就可居高臨下,精準打擊。敵人卻處在明處、低處,很難把槍炮打到樓頂,村民用石頭,火箭,火炮,灰土炮等,有效打擊敵人,土樓易守難攻,敵人往往落荒而逃。土樓地下還設(shè)計了一條地道,通向山外,最不濟還可以撤退逃跑。
散居在閩南及廣東各地的客家人,以農(nóng)耕生產(chǎn)為主,土樓周邊的環(huán)境是青山綠水。平時他們?nèi)粘龆?,日落而歸,耕耘在周邊的土地上,自給自足,遠離官府的盤剝。他們的祖先曾經(jīng)舉家聚族逃離戰(zhàn)亂,扶老攜幼,挾兒帶女,裹起家財,長途跋涉。找到了一處易居之地,逐漸定居了下來,建造起土樓,安居樂業(yè)。
客家人建造的土樓,是瓊山翠嶺中的奇葩,是大自然中的人文點綴。體現(xiàn)了人與自然的共生共存,天人合一的哲學,是先民理想的世外生活的踐行,是世界建筑史上,民居生活的獨創(chuàng)。它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就被正式列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
我有幸進入土樓參觀游覽,了解漢族客家支系的另類生活,探尋中華大家庭的璀璨文化和悠久歷史,深感自豪和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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